她坐到他面前,照例拿着本子和笔,却不曾打开,只是双手交叠,垂目看着眼前的白色桌面,以及桌上的关公,也没什么开场的寒暄,有些突兀地说:“我想再多几个月的时间,差不多半年吧,让我决定是换所,还是出去读书……”
话说得开宗明义,却也看得出是因为紧张。周其野听着,心里不是味道。他本不想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结果,但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他打断她,说:“堪萨斯城的事情,让你觉得不适,是我的责任,应该是我向你道歉。如果你决定向 hr 汇报,我接受所有可能的处分……”
她同样打断他,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并未觉得轻松,只是另换了一种措辞:“或者,你也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至少不用被迫离开……”
“能让我先说完吗?”她问。
他闭嘴,做了个手势,让她继续。
言谨忽然觉得讽刺,说是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但到底还是不同了。上司不像上司,下属不像下属。
但她还是照着原本想好的,一点不带停顿地把话说下去:“我说需要再多半年时间,原因有两个。一个是升上三年级,换工作的话会好一点。另一个,出去读书也是本来就在我计划中的。我打算今年秋天试试看申请学校。至于这几个月,我想还是回到组里的律师池,分配我去做庄律师或者孙律师的项目,我都可以的。”
直到此时,他才发现她真的已经考虑得很清楚。
“然后……”她却突然嗫嚅起来,顿了顿,又说,“还有,我还想说,我的意思是……我只是需要再多几个月的时间,不是拒绝……”
周其野仍旧在听,脑子好像也转得慢了点,缓了缓才品出其中的意思,轻轻笑了。
她看他一眼,说:“能不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