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谨回神过来,手搭凉棚远望,说:“我看见堪萨斯州那边有个戴眼镜的小伙儿,刚从报社下班回家,正在地里帮他妈妈干活。”
周其野笑,接口说:“一次犁完 200 亩,不用拖拉机的那种吗?”
言谨也笑了,张开双臂,迎着高处微凉的风,发丝轻扬。
周其野看着她,忽然想起他们相识以来的许多瞬间。他都记得。但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却说不清了。有些事偏就是这样,不知不觉地发生,等意识到了已积重难返。
他只知道,她是那么不同。每一次想要靠近,是因为这一点不同。每一次克制,却也是因为这一点不同。
但无论如何,只在这一刻,他伸手穿过她发间,把她拉近,或许只是因为迷信,又或者生怕她坠落。
这一次,言谨没有闻到酒精的味道,他气息那么干净,嘴唇柔软,身体温暖,但整个手掌拢在她颈侧的动作却带着一种她从未感受过的侵略性。也许还是因为那个梦的余韵,又或者身在高处的那一点战栗,她在他拥抱她的时候,也环住了他的脖颈,在他亲吻她的时候仰头,启唇,不自觉地沉溺,沉溺。
无论如何,只在这一刻,她不去想那个推演出来的结果。
第二天,出发返程。
从酒店去机场的路上,项目组其他人都在,他们又回到上司下属的状态,甚至不坐同一次航班。
那是 bcp(业务持续性计划)的要求,为了降低整个项目组所有成员,连同签署之后的协议原件,一同在空难中灭失的风险。讲人话,就是两架飞机都坠机的几率小到接近于零。从理性人的角度出发,似乎很有道理。但在普通人听来,总觉得有点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