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悠游听着,转头看了她一眼,而后调开目光继续盯着电脑屏幕,安静许久才又开口说:“科班出身又怎么了?我其实根本没资格学艺术的,更别说是电影了。”
“干嘛这么说自己?”吴晓菁轻声地问,忽然觉得难过,却又不光是为他这句话。
赵悠游也轻轻地笑了,说:“就是这样的呀,我爸爸很早就去世了,妈妈是农民,一个人种地带大我,后来又去工厂里流水线上做插件工,一天上班至少十二个小时,手和腰都做坏了。我如果不读书,早应该打工挣钱了。就算读书,也应该学个计算机什么的,一毕业赶紧工作,挣了钱寄回去……”
吴晓菁没想到他会跟她说这些,但同时却又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从一开始,他给她的印象就跟剧组的其他人不同。
“有时候我自己都觉得奇怪,怎么会想要艺考,怎么会学了摄影,怎么会把挣到的 5 万块钱拿去拍电影,怎么敢有这种不切实际的念头?”赵悠游继续说着,又轻轻地笑了声,“但每次想起来,我都对自己说,只当是最后试一次,如果不行,就真的结束了。”
吴晓菁听着,直觉他这几天的表现都有了解释。对其他人来说,这也许只是一次失败。对他来说,却是梦想的终结。
她心里震动,嘴上仍旧笑着调侃:“怎么搞得跟要死了一样?”
赵悠游也笑,说:“死倒是不至于,就是不做梦了。
也是巧,最后一段素材就在这时候放完了,电脑屏幕上只剩下一个播放器的界面,投出一片幽蓝。像是一个不太高明的隐喻,就那么坦白地出现在此处,让他们不能不懂。
两人静静坐在那片黑暗里,直到吴晓菁也开口,对他说起自己的过去,说:“缘分啊,我也是个不配的人,做着不配做的梦。”
从小时候第一次被母亲塞进剧组跑龙套,到后来在小荧星艺术团跳舞,再到学拉丁,参加小艺考,还有最近的这两年,她往返上海和北京,想要考进艺术大院学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