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吃,一边聊,大家很快喝到微醺,话更多起来。
起初说的还是拍片时候的事情,卢茜怎么把他们一个个忽悠过来,凑到一起的。
那时候组里也经常吵架,一个人一个主意,谁都不服谁。只有赵悠游没脾气,什么事都做,谁都能拉他帮忙。
但也正是这一人一个主意,想出许多省钱的办法,比如怎么用最简单的板灯和灯棒打光,外景甚至可以用汽车大灯,也能拍出好看的空镜和逆光的背影。同样也还是赵悠游用处最大,刷导师面子借来的摄影机,以及花五十块在淘宝上买的材料,做出来一个土制摇臂。
其实,仅凭这些,已经可以把原本计划的那个十几分钟的短片拍出来。但人就是这样,总嫌不够,总想着要更多更好,所以才有了后来的周折。
话到此处,卢茜忽然低落,说:“那时候总觉得创作是最重要的,总想着表达自己。老是惦记着那句话——要是画家开始琢磨每一笔值多少钱,那他的画就已经一文不值了。但经过这件事,我也算是学到了。一件作品值或者不值,值多少钱,都是市场决定的。而且,我自以为好的东西就真的好吗?这个项目变成现在这样,归根结底,还是我自己不行。”
其余人都无话,一个个与她碰杯,一个个饮尽。
却是言谨开口说:“你别这么想,《肖申克的救赎》也只是勉强回本,《搏击俱乐部》和《美国往事》各亏了 2500 万美金,还有电影史上最伟大的 1994 年,其实也没挣到多少钱。”
卢茜笑起来,说:“言律师,你好会安慰人啊。”
到那时为止,言谨其实只喝了一瓶啤酒,但也只需要一瓶啤酒,就能把她变成个碎嘴的小孩子,上课似地说下去:“也不是说钱不重要,商业应该尊重艺术,艺术是不是也应该理解理解商业啊?你们都那么年轻,事情过了就过了,只当是个教训,但以后所有协议,每句话,每个字都读三遍,有任何不清楚的地方,找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