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说:“我今天早上三点来化妆的,通告说就一场 02 的舞替,我这都待一天了。”
“算你双工。”
“真的假的?”
“什么时候少过你钱?”
小青站在原地,笑笑,点头,说:“行吧,最后一镜。”
演老百姓的群演差不多都走了,言谨没走,站在角落里看着她听副导演讲戏,反复走位。
场工把消防龙头架起来,在那个十字路口造出一场瓢泼大雨。蝴蝶布张开,外景灯也亮了,把雨幕照得丝丝点点,阴暗处的电线和支架交错如荆棘。
少顷,又听到场记打板的声音,看到舞厅的黄铜玻璃门被撞开,一个穿绿旗袍的女人跑出来,跌倒,滚下台阶,在地上爬行几步,再挣扎着站起,踉跄地往前走。
身后是戴左左那关西口音带弹舌的日语,嚣张嘲讽的语气。言谨其实听不懂,却好像能猜到他在说什么:走啊,继续走下去,你就快要成功了。
女人停了停,背影颤抖,拖着一条受伤的腿,但迈出去的仍旧是舞女的步子,袅袅婷婷。
而后枪声响起,她跪倒,背上一处溃陷,血浆涌出,在雨中很快浸染了一大片。又一次射击,她合面扑倒,像是呛了水,窒息让她的身体起伏,背脊弓起,但只是一点点。她在那片积水中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整个人松下来,静静伏卧在那里。
短暂的数秒,言谨胃跟着抽紧,鼻腔充满潮湿的气味。
她当然知道这只是表演,是道具师事先装好的遥控炸点,是一场消防龙头假造的大雨,是外景灯冒充的冷色硕大的月亮,却忽然觉得这个虚构的世界变得那么真实。
直到电喇叭里叫了卡:“过了,这条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