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三代行医,曾祖民国三十年便在药房当伙计。后来战争结束回乡,成了乡村赤脚大夫。到了祖父,进了学堂,在村里开了家诊所。
吴承耀是这门手艺的第三代,真正接受过系统卫校教育。可顺风顺水了两代人的行医路,偏生在吴承耀这儿出了岔子。
那年她家的诊所已经搬到镇上,祖父在村里守着,吴承耀携妻儿在镇上生活。那日他接诊了一个来打吊瓶的病患,结果隔天人就死了。
家属闹上门,说吴承耀一针把人家里的顶梁柱打没了。虽然事后查实那人是有基础病,自己也没当回事。
吴承耀算是歹运上门,赔了三十万了事。
镇上的诊所没法再开,吴承耀一夜之间两鬓头发白了,性情也不再温良。为了家里的生计他开始转行做药材生意,也是从那之后他对吴星的要求苛刻起来。
生怕被别人再看了笑话。
所以她大学毕业的选择里独独没有回乡这一项,甚至为了逃离,她在吴承耀为她提交了高考志愿后,在截止时间前半个小时改了志愿。
至今,父母都以为她是滑档到了第三志愿。
她对父母的感情和对文集镇是一样的,清楚的知道自己曾被供养,甚至还在受文集生活经验的影响和父母的投射,但她也清楚自己受困了。
既想回来,又想逃离。
何曼姿劝慰:“还是要好好沟通,我们年龄也大了,跟父母斗不起。”
“但沟通真的好难,尤其是跟我爸。”吴星摊开松软的被褥,能闻见太阳的味道,江楠应该晒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