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戚郁殊名为靖成王,实则一手遮天,摄政掌权。

而今,新帝已十六,该拿回权势了。

郁殊前几日被太后一封懿旨召入宫,再没回来。

唯有今日,新帝亲下圣旨:靖成王郁殊,结党专权,不思悛改,理应抄府问斩,念及旧劳,特赦靖成王府上下。

郁殊入宫,不过一场“鸿门宴”。

苏棠朝王府外走去,脸颊被厉风剐的生疼,葱白的手指冻的通红。

没有同那些逃命的下人一般一路朝城门而去,她反朝皇宫的方向走着。

到底是天寒了,家家户户都大门紧闭,远处几里不见半点灯火。

苏棠走了半个多时辰,才终于遥遥望见了宫墙外、护城河里活水涌动泛起的白雾。

厚重的宫门开了一条缝,两个侍卫架着一个人影,如扔秽物一般,将其扔在宫外的积雪里,拍拍手关了宫门。

苏棠站在护城河这边,脚步停了下来,呼吸都凝滞住了,映着雪的微光,望着那瘫软成一团的人影。

好一会儿,那人影动了动。

苏棠紧攥成拳的手渐渐松开,掌心掐出几道血痕。

还活着。

那人影沉静了很久,久到万籁俱寂,隐隐听见树枝上雪飘落的“扑簌”声,他竟挣扎着站了起来,动作极为缓慢。

苏棠不觉朝不远处护城河上的石桥走去,越走越,直到跑了起来,头上的玉簪松垮垮,如丝绸般的青丝散乱。

直到站在他跟前。

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冲天,地上纯净的白雪拖出了长长的血印。

眼前人的发,被血迹染成了一绺一绺,隐在宽袖下的手,仍在一滴滴的滴着血珠,打在雪地上,开出朵朵血花。

寒风吹得他袍服飞扬,四肢空荡荡的,如骷髅。

唯有那张脸仍是绝色的,苍白的肌肤,额头一缕血线划过眼下,像一行血泪。

面无表情,风华无二。

他像是在望着她,又像是……早已望不见一切。

“王爷……”苏棠轻轻作声。

郁殊的眸终于动了动,看着她,而后将目光痴痴定在她的眉眼上,唇动了动:“为何……”

人突然瘫倒在地。

苏棠僵硬着上前,抱住了他的身子,黏腻的血沾染了手心、身前。

她拥着他倒在地上,让他靠在她的膝盖上,如同过往三年他总爱做的那般,她看着他满身的血迹,声音平静:“疼不疼?”

郁殊没有应,安生靠在她怀,良久启唇,声音嘶哑的厉害:“这般恨我?”

苏棠拥着他的手紧了紧:“我不恨……”

“这般恨我,依依?”郁殊仍艰涩道着,每一字都像是在抽离他的性命。

苏棠只觉手脚冰冷的厉害,比这隆冬的雪夜还要寒,可偏生又觉得经络里血在“咕噜咕噜”冒着泡沸腾着,灼的她心口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