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奶奶道:“我寻过两次死,但都被我爱人救回来了。”
那是她和周爷爷结婚第三年,夫妻俩都是知识分子,男才女貌,志趣相投,十分恩爱。
俩人还约定,等这个水电站竣工,他们就要两个孩子,一儿一女,一个叫杨舟,一个叫周洋。
“……唉,他那样好的相貌人品,又是个老师。离了我这个拖累,找十八九岁的黄花大姑娘都能找到,何必耽误在我身上呢……我就和他说老周,我们离了吧,我不怨你。可他脾气倔驴似的,怎么都不肯。”
“后来他爸妈,也就是我公婆,趁他上班去,找到我,噗通就给我跪下了,说他家就老周一个独苗,还是家里最有出息的,这辈子可不能被我拖着,让我发发善心,放过他吧。我懂的,可怜天下父母心,谁家爹妈愿意自家儿子,有这么个媳妇呢。”
舒云念听得入迷,紧张追问:“后来呢。”
“后来,我找了个机会,让我哥把我送上去凤阳的车。但我怕我哥说漏嘴,就托以前的同事,把我带去了苏城。我在苏城遇到了我的师傅,她开个旗袍店,绣的一手好苏绣。我就求她教我,她看我可怜,就答应了。于是我就在苏城住下了……”
“一直到那年冬天,苏城下了好大雪。我师傅回乡下过年,我自个儿守铺子。傍晚刚要关门,一个人吭哧吭哧朝我跑过来,一身雪扑簌簌往下掉,把我吓了一跳。等走近了,我才看清是那头倔驴,竟然从宣城一路找到苏城来!”
提起这桩四十年前的往事,杨奶奶不再年轻的脸庞也浮上一抹少女的羞赧,摇头笑道:“那倔驴,死活不肯走。还说我要是再赶他,他就去趴铁轨,把两条腿伸出去,让火车把他的腿给轧没,这样谁也不嫌谁……他脾气倔啊,我真怕他犯傻。”
摇了摇头,杨奶奶道:“之后他就留在苏城教书,我们俩也就互相扶持,磕磕绊绊过了大半辈子,一眨眼,过去这么多年……”
听到这个结局,舒云念松口气,心头感触地望着杨奶奶:“真好。”
杨奶奶笑道:“是啊,这辈子能遇上他,是我的福气。就是苦了他,这辈子尽包容我了。”
舒云念放轻嗓音:“您别这样想,周爷爷和你在一起,也是幸福的。”
“是呀,周爷爷可一点都不觉得苦。”小虞附和着:“他走之前,还说下辈子继续和你做夫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