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娜想说:“中意,我特别中意,”甚至想说,我尤其中意你!
她还没说出口,杨帆背后闪过一道黑影,抬手就是一酒瓶子,砸在丽娜头上,“梆”的一声,仿佛巨响,响在她头上,马上有冰凉的啤酒淋漓地流下来,流进她滚热的脖子里。
一阵头晕目眩,她都没来得及看清对面砸自己的人究竟长什么样,头发已经被揪住,身不由己地给拉扯起来,紧跟着被一巴掌甩在左脸上,她本能地用手挡着,又被扇了一耳光在右脸上。
她在慌乱间听到帆哥叫她:“文文!你干嘛?”她在错乱间看到杨帆伸出的手臂。
“你妈的!还敢问干嘛?你和不要脸的小三干嘛呢?”唐致用力推那条手臂,一下没推动,她急中伸腿,狠狠踹了惊呆在那儿的“小三”一脚。
“什么小三?这我同事,你别瞎说!”杨帆说话的同时,丽娜乐队的小猫已经闻声冲过来,上来先给了唐致一脚,把她踢得一趔趄,连退两步。
杨帆马上回身,一把推开了丽娜的人,“别动手别动手!”他大声喝止,其实也没吓住谁。
西燕本是跟在唐致身后,看她抄起酒瓶的一刻,小心脏和眼睛都涨开了。这时唐致被打,她伸手托住她,没让她摔倒,看她又一个箭步冲上去,和已经反应过来的丽娜扭打成一团。
丽娜从隔壁桌捞过一个酒瓶,抬手要往唐致头上招呼,被眼疾手快地西燕凌空扯住手臂,“匡当”一声敲在旁边的木架子上,架子被推搡着倒地,一片喧嚣里生出的丁铃当啷,轰然倒塌的声响,热闹到比什么演出都好看。
周围满是兴奋地,举着手机录视频的人,像一尊尊静止又生动的小塑像,个个脸上露出又惊又喜的微笑。暴打小三,简直是这沉闷的一天里,最刺激的高潮时刻,大快人心到合不拢嘴。
直到年轻的酒吧老板戴着副黑框眼镜,带着两个人冲出来拉开她们,呼和着要报警,被杨帆死活拦下,这场好戏才挪到后台去。
两组人马,丢盔弃甲地坐在大圆桌两侧,杨帆挨着唐致和西燕这一边。
到了这时才得以看清战况,要说两败俱伤倒没有那么严重,丽娜好在戴着假发套,没有被那一瓶子爆头,不然此刻应该上救护车了,但满头满脸,青的、紫的、红的,比她先头画的妆要精彩多了。当然,如果她上了救护车,唐致势必是坐在警车里没跑。
唐致伤的仅次于丽娜,眼睛肿了,乌紫一圈。
又白又胖的年轻酒吧老板站在桌边,一边“邦邦”敲着桌面,一边声嘶力竭地要“赔偿”,“要不然跟老子去警察局解决!”
丽娜拿一瓶冰易拉罐捂着肿起来的左脸,怒视着对面的唐致不说话。“他妈的,是他们先动手的,让他们赔,赔医药费,一个字儿也别想少。”丽娜的乐队有人叫嚣。
“赔你麻痹!下三滥的臭逼!”唐致脸上被指甲划破了一道,殷殷血痕,仰着下巴时显出可怖的挑衅意味。
“你妈的怂货,骂谁!再骂一个试试!”小猫欲起身。
“行了,我来赔!”杨帆坐着没动,声音沉厚,不容质疑:“一场误会!西燕陪文文先回家,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处理你个屁!”唐致一肚子怒火没处发泄,打人没占到便宜更添一层,对着渣男开炮:“你搞小三,还有理了!你还处理!你们一路货色,趁早被抓紧监狱去,我要告诉我姐,我看你怎么跟我姐说!”她叫喊着,嗓音都叫破了,从兜里掏手机出来。
被杨帆一伸手把手机抢走了,他阴着脸,命令西燕:“把她弄回家,让她把嘴闭上。我说了是一场误会,我没和你姐说之前,你最好一个字儿也不要给我胡说。回家去!”他朝她们怒吼一句。
把西燕给震的一哆嗦,从来没见过表舅有今天这样的表情,像这世上的另一个他,从没冒出来过的他。
“想走,没那么容易,打完了就想走……”小猫伸手指着站起来,被丽娜拉住衣袖,硬扯着,坐下了。
西燕觉得形势不好,依言拉唐致先走,唐致不肯,一路骂着街从街头巷尾,七姑八姨嘴里耳熟能详的亲切脏话在她嘴里没有重复过。被西燕拖到酒吧外面。
她们走到路边打车时,有辆高档的褐色轿车在不远处停下,下来一位一眼看过去就知道很有钱的女人,踩着双毛茸茸的拖鞋,一边抬手把大卷发绑在脑后,一边快步走过她们身边,往“未来人”走去,留下一阵香风。
西燕扯着嘴里叫嚷个没停的唐致,没腾出空来多看贵妇一眼,她在心里盘算着,这时候还是不要回家的好,省的表嫂看见,如果真是误会,那就误会的太深了,表舅再想解释,只能跳黄河了。她所以把唐致塞进出租车,跟师傅说了地方,回她宿舍。唐致忙着放下车窗接着叫骂,没听清她报的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