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子渊自然明白华惟深需避嫌,也没有再纠缠,毕竟聪明人一点就通,若需要人一说再说,自己却一点方法都想不到,那就是庸才了。

他请了华惟深入座,让太监奉上茶点,才幽幽说起请他专程来一趟的用意。

“子渊此次相请侯爷,是有一事所求。”福子渊身为皇子,应时时维持波澜不惊,大部分时间他都可以做到,但今日这事着实令他的忧愁掩都掩不住。“子渊出宫不易,想请侯爷帮忙寻找舍妹乐平公主,她于几个月前的春游时失踪了。”

“乐平公主?”华惟深有些诧异,这个公主的名号他似乎听过,但仔细回想起来,脑中竟没有任何关于她的印象,对于一个锦衣卫来说,这简直是大大的失职!

福子渊却很能明白华惟深的纳闷,这世上能记得乐平公主这号人物的,不出一手之数。他只得苦笑解释道:“乐平公主便是端敏皇后的幼女,当年母后就是生她时难产而亡的。”

被这么一说,华惟深也想起来了,但这是他所知乐平公主的全部了。

算起来乐平公主今年该及笄了,能够在皇宫这么深沉的地方默默无闻生活这么多年,华惟深都不知道应该算她厉害还是算她可怜。

毕竟乐平公主的情况特殊,福子渊便多解释了一句,“乐平出生导致母后身亡,所以从小就被父皇不喜,扔到了景阳宫,要不是母后留下遗旨,说不定乐平连个公主封号都不会有。

“乐平独自在冷宫生活了十几年从不露面,也不参与任何活动,就像宫里压根没这个人一样。碍于父皇及如今赵皇后对她的成见及厌恶,我即使有意照拂她,也只能私底下偷偷来,以及让母后留下的教养嬷嬷亲自过去照顾她,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最多的。”

这番话很清楚地解释了为什么乐平公主的名号为世人所遗忘。华惟深沉吟了一下,问道:“既然不问世事,那乐平公主又怎么会失踪了?”

“这也是子渊百思不解的地方。”福子渊脸色有些沉,原本温文儒雅的气质多了一丝阴翳。“乐平离群索居,其实颇为自得其乐,性子也善良单纯,然而今年的春游却不知为什么被人想起来,添进了随行的名单。在春游之时,我还特地托了相识的宫女太监多加护持,想不到她竟在途中消失无踪。

“我因此去询问过内务府,甚至是坤宁宫,结果被陛下叫去吃了一顿排头,认为新政推行在即,我却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荒废政事。但……但那是我亲妹妹,这世上唯一同父同母的手足啊!她甚至还是个公主,就这么消失得无声无息,事后居然没有任何追究,叫我如何能接受?”

福子渊说得有些激动,足见他对乐平公主的疼爱是真实无伪的,为了一个弃女不怕去触碰皇帝的逆鳞,华惟深在心中又对他多了点认同,福子渊算是皇子之中,少数还有真情实性的。

“这件事,下官接下了。”冲着对福子渊的欣赏,还有对那乐平公主的一丝同情,华惟深应下了这事。“不过若如大殿下所说,公主单纯善良,毫无心机,如今独自流落在外,只怕凶多吉少……”

福子渊虽也有了这种心理准备,闻言仍是心头一凉。“没……没关系的!横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母后生前留给我一枚高僧赐予的救命仙丹,只要乐平找到时还有一口气在,无论如何总能救得回来。

“能得侯爷相助已是万幸,无论结果如何,子渊一力承担。”福子渊又是直身而起,深深一揖。

这一揖,华惟深却是受了。

“敢问乐平公主芳名为何?”他问。

“舍妹名为……福瑞雪。”

华惟深身为锦衣卫指挥使,自有相当多能人得用,除此之外,凤翔侯府还有七名暗卫,其中的天枢在锦衣卫领有官职,在华惟深离开时可代为指挥。

这七名暗卫以北斗七星为名,各有不同专长,比如上次不小心被小雪发现的开阳便是苴八中之一,以轻功见长,专职监视侯府内的动静。

既然答应了福子渊的请托,华惟深离宫后便没有再进锦衣卫衙门,反而回到侯府中,将七名暗卫召来,先让他们回报最近交付的工作,之后说起乐平公主的事,问起他们谁愿意出这项任务。

“天权领命。”七暗卫中排行第二的天权站了出来。

此人精于密林追踪及隐迹,乐平公主便是消失在石景山,事隔多月就算留有什么蛛丝马迹,只怕也破坏得差不多了,天权本领非凡,恰好适合,华惟深便将此事交给了他。

天权领命后,七名暗卫同时匿迹而去。

忙了一整天,华惟深着实有些饿了,离晚膳时间尚早,他便让候在书房外的小雪送些茶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