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这个人的好处是不钻牛角尖,不会随意就被打倒,看着华惟深彷佛智珠在握的模样,马上涎着脸笑道:“你说的有道理,那你有什么办法……”

华惟深知道他想问什么,直接打断他的话。“打住,我并不想掺和这些,同样身为天朝百姓的一员,我对政策提出质疑理所当然,但答案你得自己想。你知道的,这不仅仅是新旧政的朋党之争,更是皇子间的夺嫡之争,我身为锦衣卫指挥使,不应偏向任何一边。”

新政主力是大皇子,旧政首领赵首辅的外孙是当今皇后生的五皇子,两个都是储君的热门人选,而华惟深两边都不想深交,也就是说,只要党争不闹出人命,阴谋算计不影响百姓或皇权,那么他就会袖手旁观。

“好吧,这原也是我们自己该好好想想的事,总不能都靠你。”蒋聪也不强求,他早知道好友的原则,谁来拉拢都没用。但每次遇到事,华惟深只消略一点拨,蒋聪就觉得醍醐灌顶大有所获,他不由朝华惟深挤眉弄眼。

“你当初没进六部真是可惜了,这样吧,你不介入政争,但大皇子的麻烦能不能请你去问一问?其实他私下与我提过想找你帮忙,又怕你介意他的身分,我保证他那事与什么新政旧政都无关。”

确实,大皇子的麻烦若与政争无关,让锦衣卫帮点小忙无可厚非,历来皇子们也都是这么做的,不过蒋聪也算奸诈了,若是他愿意帮忙,大皇子的人力及心力自然能挪回新政推行上,这样他也算变相支持了新政推行。

“难怪朝廷里的人老爱叫你小狐狸,原来真是如此贴切!”华惟深岂会不懂这道理,没好气地瞪着眼,但看在蒋聪的面子上没有再拒绝。

大皇子这个人在华惟深看来,温柔敦厚,或许是没有母后扶持,行事缺乏一点霸气,但做事也算果决,众皇子中还算是欣赏他,不介意卖他一个人情。

“我答应你了,但我不会大张旗鼓的去。”免得让人以为他支持大皇子继位。

“谢了,算我欠你一次,只要你愿意去就好,我真不是故意算计你……”蒋聪相当感激,也知道自己占了大便宜,倒是真心诚意地道了歉。

“我还不知道你吗?滚吧!”华惟深没好气地挥了挥手,他桌面上文件如山,可没空与蒋聪一直耗着。

“好好好,我走我走,正好仔细想想你方才说的那些关于新政的事。”蒋聪识相地告退,但在临走前看到小雪替他斟的茶,又忍不住折回来把茶喝尽。

华惟深星眸微沉,看得出不太高兴。

蒋聪却是乐了。“能不能让你那侍婢来送送我?”

“滚!”

上朝日,华惟深一向寅时便起,梳洗过后于寅正由侯府出发前往皇宫。

小雪虽有些睡眼惺松,还是尽责地比华惟深早一步起身,端来温水布巾,取来要带出门的早膳,备好他要上朝的皂色曳撒公服及乌纱帽什么的。她现在已经很会绢髻了,不管上朝还是下衙,华惟深都要她亲手替他结髻,不知为什么看起来就是比较顺眼。

当华惟深如报晓的公鸡般准时起身、丝毫没有赖床的坐起来,而后下床赤足慢慢踱步过去梳洗净面,最后竟拒绝了小雪为他穿衣。

“本侯今日……咳咳,穿蟒袍。”他神色自若地道。

小雪原还有点困,一听这话整个人都醒了,眼中带了点期待,喜孜孜地到了衣箱里重新取出都快成压箱底的红色蟒袍。

蟒袍型类曳撒,大红色圆领长阔袖,于双臂至前胸后背绣有坐蟒,袍裙上有横条云蟒纹的膝栏,穿着蟒袍时需系玉带,戴乌纱帽,唯一的装饰品只有挂在腰间的牙牌。

当华惟深换上这一身华贵简洁的蟒袍赐服后,更显得整个人唇红齿白、面如冠玉,那种浑身透出来的高贵及气派,还有俊得不似人间俗物的美貌,让小雪整个人都看傻了,小心肝儿失控狂跳,不知要撞死几只鹿。

这种迷恋的眼神华惟深看多了,但她是唯一一个不令他反感的,甚至内心还颇有些沾沾自喜,忍不住对她勾了勾唇角。

小雪觉得自己快昏倒了,一股热血随着他若有似无的笑冲上了头顶,让她整张脸红透,看上去娇艳欲滴,如同她最爱吃的苹果。

“太可惜了……”她直盯着他,眼神都离不开,突然如梦魇般喃喃说道。

可惜他喜欢丑的,但她一点也不丑啊……

华惟深听到了她的自语,却不明白她究竟在可惜些什么,只是今晨因为换衣服时间耽搁了些,他不好浪费时间细问,揣着早膳的烙饼,在府中下人及李总管震惊的目光中,第一次穿着红色蟒袍上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