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行为做事,处处却摆弄出一副主子的架势,想必应是在步府十分受宠。
想到这里,姜泠心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失落。但自幼所学习的典书告诉她,身为一家主母,万万不可与旁的女子生妒,让家庭和顺、夫妻和睦,
才是她应当做的事。
姜泠忍住心中情绪。
便是在此时,庭院中又响起一阵喧闹声。定睛一瞧,原是步瞻遣人往听云阁送东西来了。
布匹衣裳、金银首饰、奇珍异玩……不过了一会儿l,听云阁的院子内便摆了大大小小的箱子,同样亦乌泱泱地站了一排前来搬箱子的下人。
这些东西,都是姜泠在姜家见惯了的,也并未感到有多稀奇。
倒是冯茵茵,看见那些赏赐之物,两眼立马放了金光,一个劲儿l地往那大大小小的箱匣跟前凑,甚至将绿芜都挤到另一边去。
绿芜气性也高,同样都是做奴婢的,谁都不比谁低上那么一头。
于是这小丫头白了一眼对方,哂笑道:
“怎么,这些东西明明是相爷送给我们夫人的,冯姑娘倒是比我家夫人还要欢喜。地自个儿l送上门来了。”
“你——放肆!!”
青桑气得挥手,一个打猛便要朝着绿芜的脸上扇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青桑巴掌落下的前一瞬,只听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道旃檀香气传入院,那人身后正跟着谈钊,随着这满院子的光影走了进来。
青桑的手一下顿在原地。
“相爷……”
姜泠微惊,走下台阶,也随着众人俯下身。
“妾身见过相爷。”
方才那一场闹剧,姜泠一直都是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看着。还不等她开口去阻拦,步瞻已抢先一步走入听云阁。他像是刚刚下朝,身上那件湛蓝色的官袍还未褪去,男人乌发高束着,看上去面色并不大好。
见状,姜泠心中警铃大作。
步瞻的面色如此之阴沉……该不会是因为绿芜讥讽冯茵茵,而生她的气了吧。
她一颗心怦怦直跳。
右眼皮也突突跳动着,见男人步步走来,姜泠不禁埋首。
姜泠本就怕他,如今更是怕极了当下他这一副模样。就在她思索着今日该如何脱身时,只见对方轻瞟了眼正放在石桌上的热汤。
天气渐寒,这使得那碗正冒着悠悠热气的汤羹愈发乍眼。
“这是什么?”
“回相爷,这是奴婢今早为大夫人熬的热汤。”冯茵茵看着步瞻,一脸委屈道,“奴婢本想着这天一日比一日寒了,夫人又是金枝玉叶,恐难耐这深秋风寒,便早早地起来为大夫人亲手熬了这一碗。谁承想,奴婢刚一端过来,便被夫人身侧的丫头好生挖苦了一顿,奴婢笨拙,也不知是哪里惹得夫人您不快,还叫一名婢子与奴婢这般计较……如若夫人不喜欢这一碗,奴婢倒掉便是。”
冯氏一口一个“奴婢”,短短一句话硬是被她给说出了花儿l,就差情深意切地哭出声来。
步瞻目光定定,落在一脸柔弱的少女身上,莫名说了一句话:
“我竟忘了还有你。”
重活一世,他竟然忘记了步府里的这名冯茵茵。
姜泠就站在男人身侧,这一句话便如此清晰地落到她的耳朵里。她根本不明白步瞻此乃何意,还未回过神呢,便见对方侧首唤了谈钊。
一名黑衣之人上前:“属下在。”
步瞻的目光径直越过冯氏,语气冰冷,毫不留情面。
“带着她去孙管事那里领了这个月的银钱,从今日起,不许她再踏进步府半步。”
谈钊一愣。
冯茵茵一愣。
正缩着脖子等候发落的姜泠亦是一愣:啊?
这这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是说冯氏正得步瞻宠爱,过几l日便要抬她过门吗?
这怎么还给抬出去了?
姜泠抬起头,瞪圆了眼睛。
身前的少女一改适才的娇柔谄媚之态,狼狈地抓了一把身前之人的衣裳。步瞻一抬脚,冯茵茵恰
恰攥住他的裤腿处。日光盈盈,撒落下来,她如同攥紧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说什么也不愿撒手。
“相爷、相爷,茵茵是做错了什么,您为何要赶奴婢走……相爷……”
她哭得两眼通红。
“奴婢跟了相爷这么久,对相爷之忠心天地可鉴。相爷您为何要敢走奴婢,相爷——”
她的声音惊惶。
听得姜泠亦有几l分胆寒。
可无论她如何喊、如何求饶,步瞻面上始终没有丝毫动容。他像是根本不懂得怜香惜玉,见冯氏死死攥着自己的裤脚,顿时厌恶地皱了皱眉。
上辈子的事,他还未与她仔细算上一番帐。
他也懒得去与她一件件、一笔笔算账。
身着官袍的男人烦躁地抬了抬脚,转头递给谈钊一个眼神,后者立马会意地走上前。
下一刻,冯氏柔弱的双肩被谈钊死死按住。
“相爷!奴婢知错了——相爷!!”
“求您莫赶走奴婢,奴婢一个人在外面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