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母亲,媳妇觉着,还是不要惹怒祖父的好,咱们一家子齐齐整整在家里也无妨。"谢云初听到她说“齐齐整整”四字
,眉尖极轻地蹙了下。
许时薇柔情蜜意地拉着丈夫,又与公婆禀道,"对了,媳妇前两日把脉,大夫说是滑脉,今日又请了贺太医,这回是准了,”她为难地看着婆母,又瞥着谢云初,
“我即便有心,怕是也难再伺候,母亲和父亲是否斟酌着换个人…”后面的话她没说下去,但意思却很明白。
姜氏被女儿一事打击得神情不复过往,好半晌没接话,二老爷则在思索。许时薇见婆母不吱声,心里没底,轻轻朝丈夫撒了个娇,示意丈夫给自己说情。
王书同是个书呆子,家里的事几乎都听许时薇调派,看着妻子怀了孕还要伺候别人,王书同也不忍,便起身帮着许时薇说了几句,许时薇很高兴,柔情蜜意悄悄往丈夫胳膊靠了靠,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王书淮则若有所思地看着四弟。
二老爷被两个媳妇闹得头疼,瞅了瞅谢云初和王书淮。"淮哥儿,你看呢?"
老四媳妇怀了孕,着实不便再伺候人。
况且今日国公爷与三太太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让谢云初重掌中馈,就差没明说二房就谢云初靠谱。
二老爷也觉得,二房离不开谢云初。
王书淮回过神来,瞥了一眼身旁的谢云初,妻子眼观鼻鼻观心,垂眸不语。她这个人就是这般,无论有什么委屈从不跟他说。方才两位弟媳与弟弟的互动他都看在眼里。两个弟弟尚且能看顾自己妻子,遑论他。
近几日他闲下来便思量,兴许过去就因他习惯了妻子贤惠而忽略她内心的真实感受,以至惹来她不快。
妻子嫁过来这么久,还不曾出过远门,每每皆是将她留在府上操持家务,这回无论如何得叫她去,于是便回二老爷的话,
"祖父既然命二房禁足,便无可更改,若谢氏去说情,必会被连累。"
“至于侍奉父亲和母亲,一来二弟妹在家,自可帮衬,二来,当初谢氏怀珂姐儿,可不曾闲怠一日,我想四弟妹比你嫂嫂还要健朗些,当不会碍了子嗣。"
谢云初原本就没打算留下来,无论姜氏和二老爷如何,她都会想法子离开,如今王书淮能替她开口,自然更好。
许时薇脸色发白,泪珠挂在眼睫,视线慢慢变模糊。
二
老爷露出为难,只是王书淮说的没错,谢云初能做的事,许时薇也能做,就是老四媳妇平日看着怪可怜的,不如谢氏端庄稳妥…等等,也不能因为谢云初妥帖,便觉得她该呀,手心手背都是肉,二老爷反驳不了王书淮。
再者,家里那么多婆子丫鬟,哪里就真的劳动了老四媳妇,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
“那中馈呢?”
王书淮闻言露出深思,依他的意思,还是谢云初掌着稳妥些,毕竟谢云初是国公府的长媳,不历练历练未来如何当宗妇,于是他再一次看向妻子。
这一回那端庄貌美的妻子眼眶要红不红,泪水要落不落,
哭,谁还不会了?
既然王书淮已经替她在撑腰,那不如撑腰到底。
王书淮便知谢云初不想掌中馈。
想起妻子近来还在跟他闹别扭,王书淮又如何强求。
王书淮郑重道,"三弟妹勤恳,办事爽利,又是最早进府的媳妇,中馈交给她最合适不过。"
窦可灵本不想被夺中馈权,于是从善如流起身朝王书淮施礼,"多谢兄长鼓励,弟媳一定像嫂子看齐,不叫阖府失望。"
她明显是为了堵二老爷的话,他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二老爷也不能说什么。
姜氏听烦了,摆摆手,示意大家离开。
等人一走,二老爷苦笑看着妻子,"这淮哥儿近来长进了,懂得给妻子撑腰,甚至不惜为了她得罪长辈。”
姜氏听了这话,不由挖苦他,“是啊,我当初进门时,你有这样的本事,我也不至于受长公主的气。”
二老爷明智地闭了嘴。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窦可灵留着掌中馈,许时薇继续伺候婆母,二房只有谢云初一人伴驾燕山避暑。
“二爷去不去?”林嬷嬷担心地问,六月初一出发,这一日必定在行宫安置,林嬷嬷盼着夫妻俩
同房。
谢云初百无聊赖逗了逗捧着新玩具傻乐的女儿,"他从不与我交待行踪,等着他自己说。"前世总是她追着问,心力交瘁,如今她可不惯着王书淮。
接下来几日,王书淮依旧早出晚归,偶尔得空便来春景堂探望妻女,今日
过来见谢云初忙,便抱着珂姐儿看画本。
明日出行,谢云初在整理行装,
“珂姐儿不带去?”王书淮问。
谢云初踮着脚在柜子里拿衣物,身姿优长,衬出一截又细又软的腰。"她还小,林子里夜凉,没打算带她去。"
王书淮其实想问的并不是女儿。
他上回替妻子摆平了麻烦,这几日也还算殷勤探望,他以为谢云初总该给他一个好脸色,不成想她压根不问他去不去燕山。
他已示好,他希望妻子有所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