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抱在怀里揉了又揉,亲了又亲,怎么也舍不下。从前打仗便是打仗,除了战事之外一概不想,如今却是有牵挂了,一辈子都不可能放下的牵挂,“范阳这边有点乱,我不太放心留你一个人留在这里,要么先回六镇?不过六镇太荒僻,许多事情都不方便,还是你定吧,去六镇也行,留在范阳也行,这边到底离我近,我得了空就能回来看你。”
范阳新成国都,各路人马一齐涌进来,代国的豫州的探子也就不少,他很担心这些人会对她下手。又且最近归附的人既多又杂,很难像六镇旧部那样知根知底,保险的话还是先回六镇,毕竟那里是他的根基,绝不会出事。
很快听见她说道:“我去六镇吧。”
却是说到他心坎里了,她总是能跟他想到一处,就知道是上天命定,要他们在一处。无限爱意翻涌着,桓宣紧紧抱住:“乖绥绥。”
傅云晚觉得耳朵里热热的,绥绥两个字总能让他说的这样动听,让人心都悬着,又怎么舍得离开。紧紧抱着,亲了又亲,喃喃唤他:“宣郎。”
桓宣嗯了一声,以为她要说什么,她又没说什么,只是抱紧他趴在身前。桓宣知道她是不舍得他,她不说话,是不想让他心乱。实在是乖得让人心疼。渐渐听见她呼吸沉了,胸前的衣襟有点潮,是偷偷哭了吧?这样伤感下去,今夜肯定睡不好,明天一早还得走远路呢。伸手摸进去,语声便带了调笑:“乖乖等着,等我回来时日子肯定也到了,我把这些天的全都补
”
大手握住了一拈,傅云晚低呼一声,脸一下子热透了。再没想到他突然说起这个,又羞又急,脸埋在他怀里不敢抬,他笑着亲着,语声渐渐郑重起来:绥绥,千万照顾好自己。?[”
会的,她会照顾好自己,不让他担心。傅云晚湿着眼,在他怀里重重点头。
翌日一早桓宣大军悄悄开拔,另一队人马趁着夜色,护送傅云晚往御夷方向去。
桓宣从前的治所在怀朔,距范阳千里之遥太不方便,是以前段时间便迁到了御夷,距此一两百里地,一天之内便能来回。傅云晚天亮时出发,傍晚从窗户里望出去,早看见一大片碧绿的原野。
那么大,无边无际,那么绿,一碧如洗。风吹草低,现出成群的牛羊和遍地的野花,极远处是逶迤的群山,苍翠的绿色之上一点白,是冬日里不曾化尽的冰雪。
眼梢不觉湿了。这就是六镇了,从桓宣口中听说过那么多次,思想过那么多次,她终于来了。
空气里飘荡着清新的花草香气,眼前闪过无数前尘旧事,最后都化成桓宣的脸。这是他视为故乡的地方,如今她来了,她会在这里等着他,等他凯旋归来。
“娘子!”远处有人叫,傅云晚探头望出去,远处一人一马飞跑着奔来,眨眼就到了近前,是阿金。兖州一别后再不曾见过她,乍一看能认得,再细看与兖州时全不同了,胖了些,肤色深了些,眉眼开朗许多,满脸都是笑,“娘子,可算把你盼来了!”
她轻盈一跃跳下马来,傅云晚又惊又喜,伸手握她的手:“你怎么在这里?什么时候都会骑马了?”
“当日大将军送奴婢去了怀朔,前些日子跟着李夫人过来的。”阿金又笑又哭,又连忙行礼,“奴婢早就听说娘子要来,准备好多天了。这骑马是先前在怀朔学的,奴婢这些天学了很多东西!”
傅云晚知道她说的李夫人是李秋,桓宣受傅娇所托,一直在照顾她。心里又是欢喜又是感慨,大道上又有许多人迎上来,领头的老者躬身下拜:“管事张路迎接夫人!”
傅云晚见他满头白发,猜测他是跟了桓宣多年的人,连忙下车扶起,阿金旁边扶着,大队人马簇拥着往镇上去。
入眼所见都是形制差不多少的土房子,比邺京和范阳简朴许多,然而这简朴中也透着一种勃勃的生机,天是极高极蓝的,傍晚时分也没那么快就灰暗下去,极高处有个黑点静静悬着,傅云晚不知是什么,抬头看着,张路笑道:“夫人,这是只黑隼。”
竟是鹰隼么。傅云晚仰望着,油然生出一股豪情。六镇,果然如桓宣说的,如她想象的,天高地阔,鱼跃鸟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