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一点头,“魏王于小人是救命之恩。”
其实也不是多感怀这恩惠,只是当时的他别无选择。能吃饱穿暖,不用每夜胆战心惊,不用忍着撕裂的疼痛舔老爷的脚底,不用同野狗抢食的日子,于他而言已是好得不能再好。
“原本小人打算,拖着这条性命,苟活一日便算一日。等哪日魏王想要回这条命,便算是善始善终。”
“直到遇见殿下,”魏一眼中有闪过一丝光亮,笑意浅浅,“殿下教小人束发,读书习字。仲秋袁管家会塞团圆饼,厨房的刘婶隔几日便会带些点心来……”
“在豫王府的日子,是小人做梦也不曾妄想过的。”他笑容苦涩,却是真挚。
“原本,像小人这般活在阴沟里的蛆虫,不该沾染殿下。只是午夜梦回,总还存了几分痴妄。”
郁祐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心绪凝重。
“你……”
“小人……爱慕殿下,”魏一嫌少有的同郁祐对视,“让殿下见笑了。”
许久,郁祐叹气,“爱慕之情本就没有配不配得上一说,多谢你的倾慕,但本王已有了相守相伴之人。”
魏一面上也不见失落,他早就知道的。也只有那神俊非凡,芝兰玉树的小将军才配得上光风霁月的豫王殿下。
“殿下与小将军,很是相配。”
郁祐抿唇,“你可还有别的话要说?”
“殿下可否再唤我一声。”
郁祐顿了顿,“魏一?”
魏一摇头,“是怀恩,殿下赐予小人的名字。”
“……怀恩。”
莫以今日宠,难忘旧时恩。
少年俯身稽礼,“怀恩叩谢殿下再造之恩,愿殿下平安喜乐,福泽永绵。”
郁祐不自主地想将人扶起,手伸出去,却停在了半空。
“你若是愿投诚大周,本王可以护你性命无虞。当初你入府时许诺的依旧作数,不管你是想去经商,还是渔樵耕读,遍访大周盛景。”
“多谢殿下,小人若只是怀恩,一定跟着殿下。可事到如今,已然晚了。所幸今日小人将心中所想都告知殿下,再无遗憾。”
郁祐知道,再也劝不动他。远处,谢诏都身影愈来愈进,停在了榆树下,白团儿扯着嗓子叫唤,似乎喊他回去。
“好自为之。”
他向谢诏走去,落日余晖洒在身上,镀了一层金色都光晕。
“走吧,回去用晚膳。”谢诏瞥了一眼仍旧跪在远处的魏一,牵住了郁祐的手。
“嗯。”
“今日吩咐他们做了枣泥糕。”
“好。”
两人的背影被拉得很长,少年起身,眼中的艳羡与黄昏交织在一起。
谢小将军带着一人一鹰回到了僻静雅致的宅院,小厨房的枣泥糕早就蒸好了,热腾腾地冒着气。再加上三四个小菜,还有羹汤,晚膳用得很是舒心。
郁祐好沉寂在感伤唏嘘之中,并未察觉对桌有些眼馋心热的目光。
直到一碗羹汤下肚,郁祐摸着滚圆的肚子,抬头与谢诏对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