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和大伯母面面相觑后,几乎是一致的急切口吻:“你奶奶睡下了,护士打了止痛针好不容易才睡下的,林颂啊,不如下次再见吧。”
“哦?”
林颂尾音上扬,唇角微微下压,目光骤然冷如冰霜,“刚才还和奶奶通过电话,精神听起来还不错,说会等我带孙媳妇回来,怎么老太太又睡下了?”
他语气不善,在老宅中行走,自有一股林家长孙的非凡气度。
这是令明笙全然陌生的林颂。
亭亭玉立站在他身侧的明笙因此深深地打量他一眼,虽然不明缘由,但沉甸甸的心情又莫名沉重一分。
大伯在家中地位仅次于奶奶,严肃的语气里捎着几分说教:“林颂,你要体谅奶奶这样的古稀老人,你也过了胡闹的年龄,她这辈子不剩几天了,你先带未婚妻回去,我们改日再约。”
明笙作为唯一的外人,免不了再次咯噔。
——你也过了胡闹的年龄。
这教训的口吻,也实在是太严重了吧?
她有一种强烈的不被欢迎的直觉。
茫然又惊异的目光和大伯母撞上,见这位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从上到下打量自己,最后又定格在她脸上。
令她忍不住怀疑,她的脸出了什么问题。
否则这位长辈怎么会用这样奇怪的目光审视她。
“大伯未免太言重了。”
林颂从容淡定地应对伯父的阻拦,眉梢甚至都没有动一下,“是奶奶一直吵着要见孙媳妇,怪我迟迟不带回家给她瞧瞧,我想尽孝心,所以把人带回来了,大伯何必找借口拦着?”
他神色坚持,半步不退:“人我带回来了,麻烦大伯去跟奶奶通个气,这回不见,下回就不知道何年何月了。”
他带着威胁口吻与长辈对峙时,明笙犹如工具人,不声不响站在他身后。
一颗心早就凉成深秋的河水,掬一把在手心,沁凉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