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
贞人毂神色无波,心里想到王子氐平庸的样子,不禁欷歔。
“贞人不会是怕了吧?”妇奵锐利地瞥瞥他,“莫忘了王子跃若是继位,贞人这庙宫可要拱手于人。”
贞人毂看她一眼,少顷,从怀中取出一块帛书。
“都在此。”他将帛书递给妇奵。
妇奵接过,展开来细看。只见上面密密列着大大小小的贵族名字,其中大多是畿内诸侯。
“畿内贵族?”妇奵皱眉,“他们手上的人可不多。”
“王妇难道想让他们出兵来助?”贞人毂一笑,“这些人不过观望,大邑商若燃起烽燧,他们不来援救便是幸事。”
妇奵眼睛一动:“四周方国呢?”
贞人毂道:“我已将消息传出,只要王师离开,虎方、土方、鬼方必出师,其余外方亦闻风而动,那些方国自顾不暇,何以来援?”说罢,他转而道,“比起方外,我更不放心宫中。大钺……”
“大钺在大王手上。”妇奵立刻道,“我已有安排,宫中不足虑。”
贞人毂颔首:“只要让大王交出大钺,王子氐便可继位,加上人方威慑,周边方国再是不忿也不敢轻动。”
妇奵却仍有顾忌:“王子跃和王师……”
贞人毂冷笑:“大邑商有人方兵力五万,何足惧?且王师只从王命,王子跃再厉害也不过是小王。彼时新王命其将王师带回,若不从,则为叛逆;若从,”贞人毂停了停,道,“待归来,给他赐死罪亦易如反掌。”
妇奵眼睛眯起,与他对视,兴奋隐隐。
她深吸口气,道:“此事若成,我母子必不负贞人。”
贞人毂含笑,深深一礼:“事未成,岂敢受谢。”
酝酿多时,征伐终于成行。
启程的当日,病重的商王由妇妌搀着,亲自到大社主持祭祀。
牺牲的鲜血点燃了兵卒的热情,誓师之时,两万余人的呐喊声震天动地。旌旗上的玄鸟招展欲飞,骄阳下,戈矛锋利,武士们脸上满是激昂。
商王将大师的铜钺交给跃,看着他,沉声道:“余一人授尔此钺,勿负众望。”
跃躬身,双手接过,大声答道:“敬诺!”说罢,他向商王一礼,大步走向阵列。
大邑商的街道被连日的雨水冲洗得干净,上千的战车由鬃毛齐整的马匹拉着,队列整齐,辚辚驰过。武士们雄赳赳地迈着步子紧随其后,脚步声如擂鼓一般。
成百的战象由象人引着,庞大的身体排成阵列,围观的人们惊呼不断。
王师武士全部出自商族,挑选最优秀的子弟组成。此番出征盛大,不少武士的父母家人都赶来相送,有人哭有人笑,喧嚣鼎沸。
跃立在车上,一手按着铜刀一手握着铜钺,头上的铜盔在太阳下闪着金色的光泽。
不少人争相地呼唤他的名字,热情地朝他投来果物。
跃岿然不动,脸上也并无表情。
“不喜么?”出城的时候,右车忽而传来一个缓慢的声音。
跃看去,兕任的身姿在甲胄的衬托下英武昂藏,脸上带着俊美的微笑,目光却没有落点,乌黑的双眸朝他转来。
跃没有答话,将目光转向前方。
万物初萌的时节,平原青绿而辽阔,大道笔直而平坦直指天边。
碧空的那头,却是乌云沉沉,如山一般压在地平线上,似乎预示着春天里的第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骤雨(上)
春雨一场接一场,连绵不断。日子在闷雷声中悄然过去,十日后,当小王出征的盛况还在被人们津津乐道,使者已经带来征旅渡河的消息。
大邑商里,有的事正发生着变化。
少雀从城墙上下来,正要登车,忽然听到有人在喊他。
他望去,却是小史癸。
这个人少雀还算熟,他是贵族子弟,以前当过作册,据说还跟睢罂交往匪浅。
“癸?”少雀抱着铜刀,打趣道,“你不是去戍宫城了么?怎么?里面那些宫人不入眼?”
“什么宫人!”癸笑骂一声,脸上却没有玩笑之意,看看四周,“有正事寻你。你知道宫城司马季酉么?”
“季酉?”少雀眉梢一动,点头,“知道,怎么了?”
癸皱眉:“宫城之中近来调动频繁,原本守内宫的人去守了城门,还从外面调了好些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