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知道这个家已从根子烂掉,从父亲到子侄辈的孙玉堂,他们都唯利是图,一心向着权势看齐,妄想有朝一日也能挤进权贵之家,封侯赐爵光耀门楣。
但改换门庭是那么容易的事吗?
他死了个儿子,知道那种剜心之痛,当时的他几乎撑不下来,恨父亲的绝情、母亲的避世,兄弟们的冷眼旁观,他们要是有一个人肯伸出援手,他聪明绝顶的长子就不会死了。
可再一回头,他看见哭到昏厥的妻子,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脸色苍白的女儿,他忽然不晓得他在恨什么,他有更重要的人要照顾,她们需要他的照顾,而不需要充满愤怒的丈夫或是父亲。
虽然不恨了,但他还是无法谅解,既然学医救不了儿子,那就改做自己一直想做的仵作吧,至少能为枉死者伸冤,还他们一个真相,算是给逝去的儿子积福,让他早日投胎到一个好人家,别再有私心重的家人。
所幸上天垂怜,又给他一个小儿子,他真的什么也不求了,一家子和和乐乐在一起便心满意足。
「爹,你还在犹豫什么,孙府已无你容身之地,你若占着茅坑不拉屎可招仇了……啊呜!」说实话还挨打,真不讲理。
被赏了一颗栗爆,孙如意刚要伸手揉头,一只手指修长的大手已覆上她额头轻揉。
「什么叫占着茅坑不拉屎,会不会说话,我是府中长子,奉养二老是我分内之事,怎能推给底下的兄弟。」他半辈子都住在府里,这里的一草一木他都很有感情。
「问题是祖父愿不愿意让爹给他养老送终,他更看重的是身为太医的二叔,二叔才是他要的接班人,接替他在太医院的位置。」她爹什么也不是,只是个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