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檀湘笑容大了些,
用瓶起开了两瓶冰镇的啤酒,
“二位……喝这个么?”
她俩一个是道士,一个猫妖,听着怎么都不像会喝啤酒的,偏偏两人端详片刻,都和诚实地端起了杯子。
一口凉酒下肚,虞妗妗爽得眯起眼睛。
相比几l个月前刚来4号院,祝檀湘的手艺好了不是一星半点;
初始时只能称得上还可以,他们更喜欢点外卖,也不知道他怎么钻研一通现在的水准不夸张得说,可以去开个小饭馆了。
桌上铺着清蒸鱼、辣子鸡,一叠凉拌黄瓜和白糖西红柿,以及小炒牛肉。
虞妗妗爱吃鱼不假,她也喜食其他肉类;
尤其是发现她不吃菜叶子后,祝檀湘便把食谱调整,换了更加爽口、并且她也比较喜欢的瓜果类。
时下虽热,但辣子鸡炒得又香又脆,鸡皮裹着细细的椒面咬起来像在吃辣口的薄脆,鸡肉外焦里嫩,能咀嚼出咸鲜的汁水。
吃了几l块肉,一向口味淡的年轻道士就有了点热意,轻轻呼出两口气。
虞妗妗比她略好一些,虽然也辣得‘斯哈斯哈’,嘴唇都成亮红色,却也不停嘴;
实在辣得不行就大饮两口冷啤酒,真真是舒服。
难怪人类——尤其是华国的人类,千百年来钟爱钻研美食,注重口腹之欲。
至于那清蒸鱼更是因着银鱼肉嫩香滑,几l乎没有鱼腥味儿,只要煮熟了就不难吃,加了适当调味控制些火候,清蒸出来更是鲜得舌头都要掉了。
祝檀湘很细心,做饭的时候听伏灵八卦,得知了家里来的女童鬼魂生前坎坷,故而吃饭前他特意请教了虞妗妗,怎样让这小鬼也能‘吃’点东西。
此时钟姣坐在小马扎上,她面前摆着几l个小碗,里面分了新鲜的饭菜;
每个碗边里插着二根牙签,她坐在小凳子上闭着眼‘吸食’得开心。
一张青紫色的小脸上,都染了些许红润。
这就是供奉,是死人吃贡品的方式。
至于那些翘首以待、恨不得跳上桌子把脸埋到他们饭盘子里的肥猫们,每只也都得到了一段新鲜的鱼肉。
也得亏堪山涧流里的银鱼个个膘肥体大,否则还不够他们一大院子分。
徐静和吃得鬓角蒙上细汗,轻轻摇头:“果然入世之后,欲望就会加重,”
“那你别吃了。”虞妗妗很生动地斜了她一眼,埋头干饭,两腮一鼓一鼓。
“是祝先生手艺太好了。”
祝檀湘:“唔……我应该比你大?”
两人对了下年龄,发现是徐静和比祝檀湘大了两个月。
“行,以后我叫你静和姐吧,你叫我小祝就行,总是‘先生’我听着别扭。”祝檀湘笑眯眯打趣道:
“至于做饭做得好了,属实是为了不被大人当小点心吞了。”
虞妗妗耳朵尖微动
,听到这话轻咳一声;
徐静和来了兴趣:“怎么说,还有什么内情不成?”
这就要说起虞妗妗和他的初遇。
那天是祝檀湘第8次离职。
并非他犯了错误,业绩不好,与之相反他待的是个小公司,他当月业绩在全公司排名第一。
只可惜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小公司的年轻老板便愁眉苦脸召开了员工大会,对仅有的20来个员工宣布了一个消息:
他们公司精心准备的企划被行业里的龙头看中,并被直接抢占。
也就是说他们公司大概率要破产了。
听到这个消息祝檀湘内心很平静,甚至都没有过多失望和难过。
其实从小到大无论是学业还是工作生活,他永远是人群中不好不坏的那个,不是他不够聪明努力没有能力,而是只要到关键时候就会出现大大小小的倒霉事情。
比如围观小伙伴放鞭炮,听到有老师来了,大家一窝蜂逃跑,唯有他平地摔落在最后,被当成同犯写检讨。
比如高考那年,拿到试卷翻看题目他认为还是很有把握的,结果考试第1天晚上他就发起高烧,上吐下泻,最终结果不算失利但也不如他预想中的好。
再比如工作中明明他各项考核优异,业绩名列前茅,但每每评优升职,总会因各种原因错过……
这样的倒霉运气穿插在他生活中的点点滴滴,20多年下来,他已经习惯了。
更让他有种预感的是,公司破产不一定是小老板倒霉,有可能是被他连累。
月余来他对工作得心应手,每一个环节都反复检查,为的就是杜绝各种‘小失误’;
或许是外界因素实在无法遏制,命里注定不会有好运的他直接把公司克垮了。
冒出这个念头时,祝檀香自己都觉得搞笑。
当天领完工资办理好离职手续,他请创业的小老板吃了顿饭,听对方哭了一晚。
谁知第二天一大早他去公司收拾东西,看到眼睛还肿着的小老板欢呼雀跃,跑来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卧槽!祝哥咱们公司起死回生了!!那龙头公司的老总好像涉嫌一起刑事案件,自己都忙得焦头烂额,放弃针对我们了!’
‘你快把东西放下,不用辞职了!’
祝檀湘:……
从没想过的新的倒霉方法出现了。
他沉默良久,拒绝了小老板的留任邀请,因为他总有种感觉,一旦他同意留下,刚刚起死回生的公司就会再度破产。
小老板待人不错,他不想害人家。
把为数不多的个人用品收拾在箱子里,祝檀湘抱着箱子离开了公司。
为了庆祝,小老板点了隔壁商业楼很贵的甜点,前台同事拿了好几l个塞到他的箱子里。
那天的前一晚刚刚打过雷,下了一场暴雨,地面湿漉漉空气中浸着水气。
祝檀湘失魂落魄的走在路边,不知不觉走到了附近公园的大
湖边。
冬季工作日的八点多,起得早的老头老太太已经遛完弯离开,工作党和孩子都在上班上学,湖边一片空寂看不到一个人影。
仅能看到沿岸草地里插着提示的标语。
青年心中一片迷茫,甚至生出了淡淡的无力感。
昨天发的工资和奖金,他刚刚用来缴纳下一年的房租,眼下兜比脸干净。
全身上下最贵的就是箱子里塞的几l个甜点面包。
为了更好的生活,这短短20年他做出过很多努力,可命运并不厚待他,吃饭塞牙喝凉水呛到,现在连上班的公司都能垮。
他猜测自己前世可能罪孽深重,这辈子是来还债了。
如若真有命运一说,注定他这辈子无论如何只能当个倒霉蛋,那余下的几l十年人生还有必要吗?
情绪起伏中祝檀湘隐约听到,声后有哗啦的水声。
他一扭头,看到一个人——准确说是一个水鬼,那女人长发全都贴在肿胀发白脸颊上,双眼布满凝固的红血丝,有水从她的鼻腔和嘴角源源不断涌出,她的腰上和脚踝上都系着绳索石头。
杀人抛尸,尸体怨气尸变了!
当下他脑子里冒出这么个想法。
和水鬼四目相对,祝檀湘在她的眼神中看出了凶戾。
他最怕神神鬼鬼的东西,当即魂都吓飞了。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拔腿跑路,那身上系着大石块的女水鬼完全不受束缚,整个人像野兽似得猛地扑了上来。
稀里哗啦一阵响,祝檀湘手里的箱子跌在地上,里面的个人用品撒了一地。
他本人也被浑身冰凉的水鬼扑倒在地,喉咙被一双又凉又滑腻的手掌死死摁住,几l乎喘不过气。
他瞪大眼睛想要挣扎,然而身上的重量却像有千斤顶,哪怕他使出吃奶的力气也不能撼动分毫。
能呼进的气越来越少,疼痛中祝檀湘双眼模糊脸颊发红。
原来这就是他的倒霉人生吗?
甚至不需要他自己做抉择,老天爷就安排了鬼把他弄死!
“咕噜——()”
“()”
祝檀湘欲哭无泪。
他心想自己运气要能好,会碰上你吗?!
“我、我还有……最后一个”断断续续的声音,从青年的口中溢出,他想努力为自己争取最后一点时间,“最后一个愿望。”
女鬼微微眯了下眼,手上的劲儿松了。
“你说吧,答不答应看我心情,如想要耍奸滑……哼”
“咳咳!”祝檀湘费力咳了几l声,根本不敢抬眼去仔细端详面前女鬼狰狞可恶的面容。
他苦笑一声,心想自己哪儿敢。
()往身后看看,他挪动两下够来两个散在地上的面包,叹了口气打算撕开包装吃掉。
“在您吃了我之前,让我也吃顿断头饭吧…()”
l
‘’
‘’
“……?()”
祝檀湘故事讲得绘声绘色,时不时带点委屈的表情,给徐静和听笑了。
虞妗妗轻哼一声,埋头悠然干饭不搭理他们。
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她是妖物信奉弱肉强食,争的就是一个命,为了活着不择手段,这是动物的天性。
徐静和早就知道自己是妖,是借尸还魂,这些旧事也没什么好瞒的,索性自己又没真吃人。
“不过讲真的,虞妗妗你要不要来天师府?”徐静和抿了口清酒,忽然提问。
虞妗妗瞳孔微扩,用指尖指了指自己:“我?一个妖去天师府?”
徐静和说:“天师府并非你想的只有道士,只要为方外术士,遵循方外律令,什么门派体系都可以在天师府挂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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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妗妗:……
“不去,麻烦。”
“我可不想被管东管西。”
徐静和只是随口提议,并不强求:“其实只要不伤害普通人,不滥用术术,天师府不会插手术士的生活,你若没兴趣便算了。”
“不过我猜得没错的话,你现在应该在自己收集功德和香火?
天师府相当于玄学的警署,全国各地若有灵异事件都会在其归档,向府内发放任务悬赏。在府内挂名的术士可以有偿接这些任务,若能收到香火功德全部归术士所有,事成之后府内还会给予术士奖金和积分,每隔两年积分最高的术士会被评为对社会治安有功人士,分得额外的奖励。”
徐静和说完府内的好处,便不再多言继续吃饭。
她提这件事,一方面是想给虞妗妗提供些便利,另一方面有自己的考量。
首先虞妗妗能力出众,仿佛精通各家本领,短短半年时间就解决了多起诡案,这几l乎没有术士能做到。
她若是加入天师府,相当于一个刑侦专家加入了警察大队,对治安肯定是有好处。
其次虞妗妗到底是妖,谁也不能保证现在她不仇视人类,日后不会发生变化。
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她引渡到天师府,一方面府内都是术士,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可以第一时间作出应对,另一方面可以加深她与人世间的联系。
每每谈到这种略有些敏感的话题,祝檀湘就会很自觉的装作听不见。
二人大快朵颐,酒足饭饱后徐静和准备离开。
她手里提了一袋厨余垃圾,回家路上经过垃圾桶时正好帮忙丢掉。
出门之前她微微偏头,“我现在在天师府任代行长老一职,手里面有几l个名额,可以直接在府册内添几l个二等术士。”
“你若不想抛头露面参加考核,我可以直接给你牌子,你考虑一下,我先走了。”
“静和姐慢走。”祝檀湘挥挥手,待人走远后才把院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