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学校出来,云团团又领着二人去了国营饭店吃午饭。饭毕回招待所休息了一会儿,又在省城各处逛了逛。
也没啥好逛的,也就是逛逛收门票的公园和供销社这类地方了。
花了些钱给云老太和云满仓照了几张相片,云团团自己也照了几张后,剩下的就是想到什么便干什么了。
晚上将云老太和云满仓送回招待所,云团团便回林大了。
被褥是早上的时候就拿过来,顺手铺好的。这会儿回到宿舍时竟发现她的被褥被人动过了。不光动过,还被人移了位置。
云团团眯了眯眼睛,看向坐在自己原来铺床上的妹纸再看看她被随手丢在上铺的被褥,火气就起来了。
她都没上前问坐在那里的妹纸是不是你换的床位,而是几步上前非常暴力的就将
那妹纸的下巴拽了下来。
下巴被拽脱臼的姑娘瞬间懵逼了,还不等她喊叫云团团就一把抱住她。
"怎么是你!"云团团一脸惊喜,一副久别重逢的抱住那妹纸猛摇了几下,眼看着那妹纸双眼都直了这才揽着那妹纸往宿舍外走,“咱们都多久没见了,有七.八年了吧?你那尿床的毛病都治好了吗?什么?还没好……"
云团团的宿舍十个人,这会儿屋里只有六.七个,从云团团进来到云团团再裹夹着人出去好多人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等二人出去,屋里的其他人都面面相觑了一回,有想说什么的,又因为这一宿舍的人都是刚认识的,品性不知不敢冒险,便又都收回视线各做各的了。
这个时候如果不谨慎一些喝口凉水都是错的,更何况是说什么了,最重要的是宿舍里也没有云团团这样能说会说的人,所以大家都本着少说少错的心思保持着宿舍的安静。
而另一边,云团团揽着上学第一天就欺负人的妹纸出了宿舍直奔不远处的小树林。
傅蓉的下巴被云团团拽下来,此时还不受控制的流着口水,心里又慌又怕,可却完全挣不脱云团团的魔掌。
一路上听着云团团在那里自言语,傅蓉都快被那些话气哭了。
谁尿床了?谁上厕所不带纸用裤子擦了?这不是胡说八道是什么。
一直被云团团带出宿舍楼,朝着小树林而去时傅蓉是彻底怕了。
她要干什么,她想对自己做什么?
正常套路,被人换了铺位都要理论几句,要么强硬换回来,要么退一步海阔天空。
集体生活最不能在最开始的时候太好说话了。要在一起住两年多呢,第一天就退一步,以后就会被人当成软柿子捏。可第一天就要寸步不让,又会给人个斤斤计较的印象。
想着能做出私自换铺位这种事的人,怕是‘好说好商量’这招于她来说也不会起什么作用。于是云团团便决定换个方式,换个地点进行沟通了。
到了小树林,见四下无人,云团团才在傅蓉惊恐的目光下将下巴给她安回去。
"你做什么?"
下巴一被安回去,傅蓉就朝着云团团喊去,不过瞧她中气不足,还一副忐忑
后退的模样就知道这副声色厉荏下全是对云团团的恐惧。
“你自己做什么了心里没点数吗?”云团团没跟傅蓉客气,几步上前抓住傅蓉的衣襟又将人扯回来,"抢我床铺,扔我被褥,你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我我我,她她她,傅蓉瞬间便明白自己为啥有此一劫了。
她来时云团团都已经走了,其他的下铺也都有主了。看了一圈就发现云团团的那个铺位不光是她喜欢住下铺,还是窗户边的位置。虽然知道那床铺已经有主了,但人不是不在嘛,她就直接给换了过来。
想着等云团团回来了,再跟她说一声,但她没想到云团团回来后问都没问就将她的下巴拽脱臼,还将她裹夹到了小树林。
呜呜呜,她以前上高中的时候也是这么换床位的,咋到她这里就不行了。
因为云团团知道一但你不换回来,在宿舍吵起来后,其他没有损失的舍友们一定会各种和稀泥,脸皮薄一些的就只能忍下这口气。
很多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都会让吃亏的人继续吃亏,事后还总是一副‘她不懂事,你还不懂事吗?',或是‘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再或者就是什么‘多大点事,你至于这么较真吗?'
云团团不是老好人,她随和好说话的前提是别让她吃亏。现在亏就在眼前,你让她忍下来?不,她还缺个帮她洗衣服洗床单的好姐妹。
云团团手劲大,洗衣服总要小心控制力道,原本还想着衣服啥的回头丢到空间里的洗衣机里洗去,现在看来,她同一个宿舍的好姐妹更喜欢…助人为乐。
用非常手段与自己新认识的好姐妹达成了共识后,云团团便又挽着傅蓉回宿舍楼了。
傅蓉是林省关山市下属县城的,家境极好,家里三个孩子一个都没下乡不说,上面的两个哥哥一个进了县委,一个进了工厂,剩下她一个,原本是想要进卫生所当护士的,后来家里给弄了这么个名额便来上大学了。
家是县里的,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傅蓉从小过的日子让她多少有些骄纵的本钱,以前就干过强行跟同学换铺位的事,在校期间还曾进过革委会,参加过某些打击活动。
可以说,她能做出换床铺的事,太正常不过了。
不知道云团团什么来历,但
见云团团行事这么霸道的傅蓉彻底娇纵不起来了。都是拿着举荐名额来上大学的,这个云团团可能有些背景。
短时间被云团团震慑住的傅蓉跟着云团团回了宿舍后便老老实实的将自己的被褥都收拾好,然后又将云团团的被褥整整齐齐的铺在临窗下铺上,这才爬回自己的上铺窝着。
云团团在傅蓉拨乱反正的时候也没闲着,只见她拿出一个小本本,然后一边热情的跟大家伙介绍自己,一边问这些舍友们都姓甚名谁,来自什么地方。
来林大的学生大多都是林省的,只有少部分人是外省过来的。云团团的宿舍就只有一个是外省的,其他的都是林省各市县出来的。
有云团团起头,大家才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起来。
十个人里,只有四个是知青,其他的都是本地人,说起能来上这个大学这个事,大家都说了些感谢政|府感谢政策的话。说着说着话题就不知不觉的转到了大家都是凭什么来上大学的。
就是推荐,也得有个主要的推荐理由吧。
就像云团团,十里八乡第一个女屠户,杀的一手好猪,拿能十个工分的优秀社员。听到云团团提自己会杀猪时,傅蓉下意识的倒抽一口凉气。
摸着自己饱受摧残的下巴,傅蓉想的都是云团团那么干脆利落的卸掉她下巴,是不是从猪身上练手练出来的?
泥嘛,想想就觉得好糟心,有木有?
三月一,开学日。
云团团早起与舍友们打水洗漱去食堂打饭,完事又急匆匆的去上第一节课。
让云团团没想到的是,她们一宿舍的人才走到教学楼前,就听到身后传出一声巨响。众人纷纷回头就发现是有人跳楼自杀了。
"啊!"
“啊啊啊!!!”
云团团看向失声尖叫的傅蓉,想着人家大早上还给她刷饭盒,就特别体贴的将傅蓉揽在怀里,一边学着佟有鱼的样子小声说着‘摸摸毛吓不着,一边看着那边的血泊。
教学楼只有五层,并不算太高。人跳下来时还没死,此时正一边吐着血一边血眼模糊的看着周围。
云团团回忆了一下她所知道的急救知识,发现她除了远远的站着什么都不能做,心里多少有些失落。
血泊中的那个人费力的用鲜血写
了一个‘冤’字,然后又咳嗽了几下这才彻底不动了。
周围都是今年被推荐上来的工农兵学员,此时皆与云团团一样都面色难色的看着那片血泊。
心里说不上来是难过还是什么,总之昨天还亢奋不已的学员们心中那因为能来上大学的喜悦一下子就被冲散了。
这是个吃人的地方,得意忘形的后果不是任何人都能够承担的。
有了这么一段小插曲,上午的课直接被取消了。云团团见状,跟同宿舍的舍友们说了一声便去了招待所。
“咋这么早就过来了?”昨天分开的时候云团团还说中午过来,没想到云老太和云满仓的早饭还没吃完,云团团就来了。
早饭是云满仓拿着钱和全国粮票去买的油条和豆浆,娘俩个有带茶缸子和罐头瓶子,所以豆浆是打回来吃的。
不打回来也不行,从昨天半夜起省城这边就开始刮大风。
原本想要今天也出去逛逛的,但瞧着风实在太大了,云老太就和儿子商量了一回要不要今天就回去。
也行。
云团团怕云老太他们听到今天学校有人跳楼的事,听到云老太要回村,竟也没拦着,担心二人错过晚上县里到镇上的客车就早退房出来了。拿着饭票去国营饭店买了十来个包子,又用云满仓的罐头瓶子装了一瓶米粥就将二人送到了客车站。
担心拿太多东西不方便挤汽车,云团团也没再买什么。将人送上客车后她又转身去邮局给云敏拍了张电报。
现在拍电报都是按字算钱的,为了省钱云团团早在吃团圆饭那天就跟云敏说好了接站的口号,这会儿到了邮局只发了‘接站’二字过去。
云敏就在邮局,这封电报还是她亲自接的。收到电报后,云敏又趁着中午休息的时候跑了一趟镇医院。
晚上那班从县里回来的汽车一到,姐妹俩就用自行车将云满仓和云老太驮回云家堡了。而另一边,云团团刚回宿舍就听傅蓉在那里号召大家将每月的补助都捐出去。云团团:姐妹儿,咱俩还得再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