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严磊娘,连眼睛里都表达出了对乔薇这个二儿媳妇的发自内心的喜爱。
别人也只是猜测,可她心里百分百肯定这次严磊忽然回来搞这个事,一定是乔薇跟他说了什么。
毕竟当初就是乔薇跟她说“钱要攥在自己手里”。
两个姑姐对她也亲热,上次都没见着,这次可算见着了,对她也嘘寒问暖。
家里晒的果子干地瓜干带了许多给严湘。能拿出这些,可见生活是过得还可以的。
与之对比鲜明的是三个妯娌。
三个人的脸都很难看,可既不敢对严磊发——这是大金主,也不敢对乔薇发——一年前就已经领教过她的厉害了。
一年前,她们跟亲戚、村人抱怨乔薇回到家脚不沾地,住都不住就走了。
别人说:“你公爹疼得快走不动道了,你二弟妹/嫂一回来,马不停蹄直奔省城给你公公治病。咋,你还嫌去得太快了?”
那就抱怨看完病居然不回来了。
别人说:“人家是要上班的。你知道上班不?少上一天就扣一天的工资。再不回去,工资扣完了,谁给你们寄钱花?”
改口抱怨回家乡居然啥都没带。烟酒糖果礼物一样没见着。
别人说:“咋没有?咱大队新买的碾子,那不是人家给捐的钱!”
总之要是说严磊那个城里媳妇不好,从村干部到村人都跟你叭叭几句,非给你论证人家已经够好的了。
公爹、婆婆、严柱三个,更是没口子地夸。
“哎呀呀,你们是没见着,那省城大医院的院长亲自来接俺们,住的是单间,主任给柱子他爹开的刀。”
“那医生、护士对俺们都可尊敬啦,都知道俺们有个厉害的儿媳妇。”
“都怕她哩!”
“你别说,她那帽子一戴,腰带一扎,俺都怕。”
他们三个人回来,先把老三老四叫到屋里给呛呛了一顿。
三兄弟各自回房,又各自把自己媳妇给教训了一顿,严厉告诫她们以后再不许有这种空门恶心人的行为。乔薇人家这
个城里媳妇,一辈子回不来几次,再这样,以后人家就不来了。
或许会让严磊停了给家里的钱也说不定。
说一千道一万,利益才是真正的软肋。最后一句拿捏住了所有人。
这样,才有了乔薇这趟回乡的祥和美满。
严磊假期有限,在家里待的时间并不长。而且,时隔多年再回来,会发现家乡真的是一个用来回去不如用来怀念的地方。
隔得远的时候,回忆里都很美。
真回来了,亲人们各自有各自的盘算,那些小心思都写在脸上,看得明白,心就没那么热乎了。
到坐上骡车告别亲人的时候,严磊其实是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放松感的。
等上了火车,他小心地问:“这趟回来,没有不高兴吧?”
他每天盯着呢,看谁敢给乔薇脸子看。
乔薇从包里掏出一个洗干净的苹果,一边削皮一边告诉他:“你放心,这是你的家,你什么想回来,我都陪你回来。”
严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乔薇说:“人有个能回去的地方,挺好的。”
严磊点头。
可虽然这么说,真等下了火车回到博城县下河口区的老军属安置区,打开铁锁,推开院门,看到自家那浅黄色的泥墙,凉床,靠垫……严磊才真正有了一种回家的感觉。
这里才是他真正的家。
虽不是出生的地方,却是安心的地方,是可以不设防的地方,是能彻底放松的地方。
严磊的肩膀都松了下来。
这一年,还算平安地度过。
只是如今中学校几乎都没法正常上课。大批的学生和无法安排工作岗位的待业青年到处游逛,滋生出了许多的社会问题。
其实这一年的上半年,乔薇瞧着赵团长家的英子成天不上学到处乱跑,就劝过杨大姐,要么送英子去技工学校,要么想办法直接安排工作。
但英子才十四岁,杨大姐和赵团长始终觉得她“还小”,总觉得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