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左青瞧着她,淡淡嘲她:“真是难得,今日不是大人值班,大人竟也来了。”

季容妗这位副手做事能力确实很强,唯一不好的点,就是莫名看她不爽,说话夹枪带棒暗暗嘲她。

季容妗没有理他,只叫人去户部掉来有关夏莲的户籍资料。

左青也不恼,呛了她两句后便安安稳稳开始做自己的事。

不一会,老鸨便被押着带到了大理寺狱中。

光线透不过密不透风的墙,狱内空气污浊,审问犯人的地方全是血污,不仅闻起来让人不安,瞧起来更令人害怕。

季容妗就坐在椅子上,看向面前被两人押着的老鸨。

她还没吱声,老鸨便吓得跪在地上什么都招了:“大人,是我鬼迷心窍不该用公主殿下做噱头,但妾身也是被别人哄骗了啊,我冤枉啊大人……”

季容妗捂了捂鼻子,一尘不染的长袍与狱内环境格格不入,她蹙眉:“何人指使的你?莲夏又是怎么到的楼内。”

“我不知道那人是谁啊大人,他见我时带着面具,裹着黑袍。”老鸨努力回想着,眼神慌张:“看不清脸,就是他告诉我有一家夫妻要卖丫头,还说那丫头长得有些姿色,打扮起来像……公主殿下,说还是个雏儿,若是拍卖,能得个好价钱,他说到时他只收取一成拍卖费,妾身,妾身一时鬼迷心窍便答应下来了

,早知如此,这丫头我是万万不敢收的呀。”

季容妗从身边人手中拿过资料,的确与夏莲自己说的无一,父母双亡,寄人篱下,叔叔家有两个待成亲的儿子。

“收取拍卖费?”季容妗眯了眯眼:“他要怎么收取?”

“妾身也不知道。”老鸨道:“他到现在也没有出现过了。”

季容妗垂下眼睫,听起来倒像是那个面具人为了拍卖的银钱出了这么个主意,但有关他的信息老鸨一概不知,唯一能做的,只能等那人自己现身。

但如今事情已经闹到了大理寺,那人怕是不敢再出现。

季容妗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忐忑不安的老鸨:“你们花满楼如今倒是胆大,连这种损害公主名声的事都敢做了?”

她故意板着脸,面无表情的模样,的确有几分官威。

老鸨当时便吓得跪下了。

季容妗便借此狠狠敲打了她一番,最后勒令她不得再让莲夏接客,又让她交了许些罚款,这才叫人放了她回去。

罚款自然充公到国库,与季容妗半毛钱关系没有,出走半天,归来依旧一屁股债务。

她有些郁闷地回了府,此事暂且解决,虽不知那面具男是谁,但日后不会再有人“公主”这样的事发生。

唯一让她感到心塞的,便是那五千两的债务。

挥金一时爽,还钱火葬场。

这银子她得不吃不喝多久才能还清啊。

她的郁闷没过多久,便被影一打破,影一面无表情地走到她身边,道:“花魁寻死觅活地要见驸马你。”

季容妗:“……”差点忘了府里还关着一个人。

她摆摆手:“公主若是不留她,那便放她回去吧。”

想来见她也是为了此事。

影一面容平静,眼底却带了些谴责:“花魁说有事要单独与驸马您说。”

“什么事非要和我说?”

季容妗叹了口气,到底还是过去了。

罢了,看在她与自己的人生剧本相似的面子上。

季容妗进柴房时,看见的便是莲夏满眼泪水地蹲在角落,正小声抽泣着。

见她进来,她连忙跪着走到她面前,抬起头仰望着她:“大人,求求您收下我吧,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不要再回到那个地方。”

她抓着季容妗的衣摆,清亮的泪水沾了满脸。

季容妗让她站起来说话,忽然感到身后有一道令她浑身难受的目光,一扭头,对上影一那双满是谴责的眸子。

季容妗:“……”

她退开了些,轻咳一声道:“你不用害怕,我已经与鸨妈说好了,她日后不会逼着你接客。”

莲夏继续呜咽着:“大人,我害怕她们把我卖给旁的人,我已经被卖过一次了,若是还要被卖给旁的人,不如卖给大人您,大人,我真的什么都会做。”

她伸出自己布满伤口和细茧的手:“求求您,我日后会努力赚钱还您的。”

季容妗开始为难,倒不是因为留不留的问题,而是她实在囊中羞涩,没有多余的钱给她赎身了。

但是她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女子,终究没能狠下心。

父母双亡,寄人篱下,卖入青楼。

关键是,若真的如她所言再被卖给别人,少不得会有人再将她按照公主的模样装扮,那她真的会气死。

季容妗叹了口气:“你先起来吧。”

莲夏又惊有喜,哽咽着道:“大人您答应了是吗?”

季容妗垂眸看她:“我会想法子为你赎身,但你不能留在府上。”

毕竟,公主看到,许会膈应。

.

季容妗能有什么法子呢,她现在有些后悔,当时和老鸨提要求时就应该直接让她把莲夏的卖身契交出来的,真是失策。

正在胡思乱想间,冬梅惊喜的声音传来:“公主点灯了!”

季容妗心头微动,不知为何,今日听到这几个字她总觉得有些怪异。

站在公主房门前时,那份怪异的感觉更甚,以至于她平复了许久的心跳,才推门而入。

屋内烛火影绰,沈竹绾坐在床沿看书,乌发半干,层层叠叠落在肩后。

听见动静,微微抬起眸,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沈竹绾肤色白皙,乍一抬头,脖颈处的红痕便如雪中红梅般灼人眼球。

季容妗移开眼,讪讪道:“公主。”

“嗯。”沈竹绾垂下眼眸:“今日去大理寺了?”

季容妗艰难点头“嗯”了一声,将自己今日去大理寺做的事与她说了一边,最后语气微顿,道:“公主,莲夏要怎么处理?”

沈竹绾翻了一页手中书卷,淡淡:“驸马不是已经做好决断了吗?”

影一,你真是别太快了。

季容妗心底默默吐槽,动作却殷勤地拿起一旁的干毛巾,走到沈竹绾身后,动作轻柔地给她擦起头发,叹气道:“其实我是想着,莲夏的确很可怜,如若回到青楼再被转卖,那也太凄惨了。”

“所以驸马的意思是?”

季容妗手中动作微顿,看着手中乌黑的长发和黑发下那道若隐若现的红痕,借钱的话忽然就张不开口了。

她咬了咬牙,咬了又咬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我想向公主借些银子,给莲夏赎身。”

说完,季容妗自己都觉得有些尴尬,她垂着眸瞧着手中那一截发尾,有些不敢抬头。

沈竹绾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驸马是说,向本宫借银子给你的五千两赎身?”

季容妗:“……”心开始隐隐作痛。

“之后呢。”沈竹绾放下书卷,转头看向背后的少女,似笑非笑:“驸马是要将人纳入府中做妾吗?”

季容妗:“!”她哪敢啊。

解释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季容妗便猝不及防被轻拽着衣领,带到了沈竹绾面前。

手中毛巾落下,被她按在床上,季容妗弯着腰,身体前倾,与女人不过几寸的距离。鼻息纠缠,眉眼相对。

“公……公主。”

季容妗心跳的有些快,细密的长睫轻轻颤抖着。

“季大人。”女人看着她的双眸,声音淡淡:“你到底是本宫的相公,还是她的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