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西慌忙退后一步,不自在地笑了笑,道:“快回去吧,时间不早了,明儿还得早朝。”

看着林西眼底的躲闪,焦战有些懊恼,还有些失落,道:“那皇上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林西下意识地叮嘱道:“好,路上小心点。”

焦战又看看林西,转身离开,他告诉自己,再等等,再等等,不能心急,总有一日会打开他的心房。

看着他消失在寝殿,林西忍不住长出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紧张。他们现在君臣相宜,距离刚刚好,刚才那么问完全是头脑发热,幸好焦战没有多说。

林西平复了一下心虚,简单地洗漱了一下,便上床睡了觉。

而焦战却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懊恼自己刚才的反应,错失了一个表白的好机会。说起来,前世他和林玖从来都没说过一句逾矩的话,就连亲近也是点到为止,他被下狱的那天,心里更多的是被欺骗的愤怒,伤心和失望倒是其次,所以他对林玖的感情并不似自己想象的深。

“焦战啊焦战,你自认驰骋疆场无往不利,运筹朝堂难逢对手,却在面对儿女私情时这般畏手畏脚,实在丢人现眼!”

焦战辗转反侧直到天亮,看看天色便起身去上朝,刚出院子就碰到了焦廉。

“祖父。”焦战出声打招呼。

焦廉应了一声,见他脸色不好,出声说道:“你脸色不好,可是身体不适?”

“不是,只是最近朝中事多,有些累。”

焦廉点点头,道:“皇上刚刚登基,立足不稳,你身为辅政大臣,确实要忙些,不过也要注意身子。”

“好。”焦战看着焦廉,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焦廉早已习惯了焦战的冷淡,倒并未觉得有什么,道:“走吧,时辰不早了。”

两人同朝为官,却从未一同上朝,究其原因是焦齐夫妻的死,让焦战不知如何面对焦廉。看着焦廉苍老的背影,焦战心里有些发酸,想起昨晚林西的话,忍不住出声叫住了焦廉,“祖父。”

焦廉转头看向焦战,道:“有事?”

焦战犹豫半晌才说道:“祖父,今日我们一同去上朝吧,我有事与祖父说。”

焦廉一怔,随即点了点头,道:“那就走吧。”

两祖孙一前一后走出了国公府,虽然焦战被封王,王府也已经装修完成,可焦战一直未搬出去,还住在国公府内。

焦廉踩着马凳上马车,却在抬右腿时停顿了一瞬,看上去有些艰难。焦战一怔,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焦廉的胳膊。

焦廉转头看了过去,神情明显一怔,眼眶蓦然有些发酸,随即移开了视线,他不想让焦战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

待焦廉上了马车,焦战也抬脚迈了上去,在车门的位置停了停,深吸一口气,掀开帘子坐了进去。两人坐好,车子缓缓上了路,祖孙俩好半晌都相顾无言。

“祖父。”过了半晌,焦战终于还是开了口。

“有何事直说便可。”

“昨日皇上曾向我提及,祖父又上了致仕的折子。”

焦廉点点头,道:“是,祖父老了,身子和精力都大不如前,想要致仕过些悠闲日子。”

“皇上问我意见,我便求皇上准了祖父致仕。”焦战顿了顿,深吸一口气,道:“皇上提醒我,要在祖父走之前,解开彼此的心结。”

焦廉一怔,没想到焦战说的这么直接,也没想到林西会说这些。

“祖父,这些年是孙儿错怪了您,是孙儿对不住您,孙儿在这里给您赔罪。”焦战说着跪在了马车里。

焦战连忙伸手去扶,心里止不住发酸,眼眶也跟着红了起来,“不,你没错,说到底你父母的死是我一手造成,是我没用,竟让人在我眼皮子底下行凶,时隔那么多年才得知真相,让你从小便没了父母,还备受别人冷眼和奚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看着老泪纵横的焦廉,焦战此时才真正意识到,焦齐和孙玉莲的死,对焦廉的打击才是最大的,只是他不懂表达,默默承受下来,独自抚养幼孙长大,可长大的幼孙却将这一切都怪罪在他身上,不仅和他闹,还离家出走,让他再一次伤了心。

想到这儿,焦战也跟着落下泪来,愧疚道:“爷爷,对不住,是我不对,我混账,我不是东西,您骂我吧,打我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