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看前排的时候,他脸上又没笑意了。
他毫无笑意地问牧凡森:“那他父亲现在怎么蹲牢的?”
“你当我是什么人呢。”牧凡森笑说,“我联系法务部出面,把他爸起诉了。幸好,翟尹那时候长了个心眼,手机录了音,他爸还发了短信,翟尹身上还有几处以前被打时留下来的疤,以前的案底也翻了出来,当时的家暴证据已经记录在案了。都还留着,就判了。”
“你别看我这样,我业务能力还是很强的。”
“所以呢,你也别担心,也不用觉得这是你一个人的事。打电竞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你的事就是我们战队的事。你选了ASD,给ASD打比赛,ASD就要给你一个地方呆着。别觉得是给战队添麻烦,这是战队该给你的。”
“一会儿到了派出所,有什么你就说什么,反正你什么都没做错。”牧凡森说,“我能给你处理好,有什么该说的想说的,尽管往外说,我给你担着呢。”
霍柏衣低低眼帘。
他似乎想起了之前的事情,隔了半晌才点点头,很迟钝地低着头说好。
到了派出所,一个民警要把霍柏衣单独带进审问室去。
辛青和陈荔昨天在这里被问话也是单独分开问的。辛青知道多半这样,可还是忧心忡忡:“我能一起不?”
民警理所当然地拒绝了他。
辛青还是放不下心,又不好多说什么,应了声好吧,转头和霍柏衣说:“你别怕啊,我就在外面等你。”
霍柏衣说:“我能怕什么。”
霍柏衣拍拍他,跟着警察要走,辛青又拉住他:“你说得出来吗,不会说着说着犯病吗?”
霍柏衣无奈:“这次不会了,我上次要和你说的就是那个……视频的事。你已经知道了,这段也跳过去了,我不会有事了,你放心。”
他在说起视频那两个字的时候都卡顿了,看来是没说谎。
辛青放开了他,看着他走进那间审问室里,眼睛里还是一片担忧。
但还好,霍柏衣这次确实没有发病。但他坐下之前,却提前跟警察说,自己说话可能会慢,因为有疾病的影响。
他说话慢,有时候两句话之间要隔一段时间,但好在没有发病的反应。
辛青也终于把已经快五年前的那件事给全部理清了。
春节晚上,任晨鑫在公会里搞了他,第二天就告状给了他母亲。当天晚上霍柏衣在雪里跪了半个晚上,第三天早上被送进医院。
他母亲甚至没有让他在医院里恢复好,第四天就扯着他出院,去了精神病院。
被精神病院的医生骂了一顿后,他们在家里陷入了冷战的状态。霍柏衣回了家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里,饭也不吃,闹起了绝食。他时常能听到他母亲在门外哭,但他不予理睬。
第六天,任晨鑫告诉了他母亲电疗的方式。
他母亲试图在日本境内寻找一家能这么治疗的医院,但一无所获。无奈之下,她“为了孩子”,重新和因为自己出国再婚的决定而决裂多年的母亲——也就是霍柏衣的外婆,取得了联系。
她问他外婆,能不能在国内联系到戒同所,她得把霍柏衣送回国治疗。
她说他得病了,这边治不好。
幸好他外婆也明事理,把他母亲大骂了一顿,而他在房间里把她们的争吵听得一清二楚。
第七天第八天都没什么动静,第九天的时候,他继父从公司里借来了二手的治疗床,还有一些能电击治疗的器械。他继父腾出一个空房间来,制造了那个视频里的一切。
第十二天的时候,电疗还在继续,他外婆突然登门来了。
他外婆救了他。
之后,他就住了院。
住了很久很久,期间他的精神状态都不太正常,一直被噩梦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