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济康脸上的尴尬扩大了。
不等徐三娘开口, 叶济康伸出手, 把地上的儿子给拽了起来。
不管怎么说, 昭儿已经在徐三娘的面前跪过了,那么这个家门就算进了!
“你下去吧,随便找个地方坐,你祖母叫了江宁最有名角儿来唱戏,涿州地僻没这些东西,今晚也给你开开眼。”叶济康这样对叶惟昭说,语气里有说不尽的轻松。
叶惟昭没有说话,低着头走到院子最角落的一棵桂花树下坐好。
徐府的人吃完了饭,陆陆续续来到院子里,男男女女很随意地聚在一张又一张的桌旁坐下,等一会儿的大戏开唱。
桂花树距离戏台太远,没人坐,正好便宜了叶惟昭一个人霸占一整张桌子,还无人打扰。
因为今晚跪得多了点,叶惟昭的膝盖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伸出那双老牛皮般长满粗茧的手,包住自己的双膝轻轻揉捏,想让那股自膝盖骨深处渗透出来的痛感尽快过去——
李歆死后,把尚未束发的叶惟昭托付给了她的兄弟,叶惟昭的舅舅,李良。
李良是个杀猪的,住在离李歆三十里的镇上。
李良是个老实人,接手了自家姐姐的儿子也无半句怨言,勤勤恳恳地继承姐姐的遗愿抚养外甥长大成人。
奈何麻绳专挑细处断,噩运只找苦命的人,好人都命不长。
李良为了几两银子,在一个隆冬腊月的夜里出门去帮人杀猪,杀完猪才一个人往家赶。当天晚上没有月亮,李良出门前正好忘记了给灯笼添油,走到半路上灯笼没油直接熄了,李良没处添灯油,就那样摸着黑继续赶路。走到一处狭窄路段,因为不熟悉道路,一脚踩进了道旁一只粪水坑,就这样活生生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