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动飞行器“马特”，向着老邮局方向飞去。那里在几十年前曾经确实是一个邮局，现在已经几乎没有什么业务了，员工全部遣散，这地方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充满怀旧气息的小博物馆。

克里斯托弗独自一人坐在一条复古的长凳上，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老邮局窗外人造天幕。加西亚二话不说拔出枪，他的动作几乎没有声音。

“加西亚，你为什么不开枪？”克里斯托弗转过身来，“为了搞清楚什么神经阻断剂，什么北域联合的阴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

加西亚保持沉默，没阐述自己的理由——如果克里斯托弗确实为北域联合效力，他完全可以在身上装生命体征检测，昏迷或者死亡，会成为启动备用方案的信号，备用方案极有可能和德米特里有关。

“德米特里被你关在飞行器里了，这我知道。”克里斯多夫从长椅上站起身。

起身时，发布会场几乎同时发射了减量的烟花，来庆祝一项重要技术问世。克里斯托弗的脸上明暗交错。

“加西亚，跟我来。”

“表明你的意图。”加西亚放下枪，冷着脸。这不意味着他没有武器，他的精神和头脑比枪支管用。

克里斯托弗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加西亚警觉起来，那是一把手枪。奇怪的是，克里斯托弗将手枪的枪口冲着自己，而握把朝向加西亚。加西亚清清楚楚地看到，手枪握把上有一个金色的数字：23。

“跟我来。”克里斯多夫又重复了一遍，“你不跟上我就没有机会了。”

克里斯托弗往后退了几步，停在一扇通向地下的小木门旁边，一步一趋，等着加西亚跟随上来。他的脚步几乎轻不可闻，加西亚认为他一定是个行家。

“你和德米特里在一家报社做同事对吗？”加西亚歪歪头，露出职业性的笑容。

“我不是个情报工作者，你觉得我很专业，只不过是因为我了解你而已。”克里斯托弗完全看穿了加西亚的心思，对方不直接打探关键信息，而希望旁敲侧击，不引起对方注意，进而推导出关键信息。

加西亚停下了脚步。

当对手的信息多于你的时候，不再深入是用来确保自己以及自己所知信息的最安全方法，冒进，又或者好奇，只会惹上麻烦。

“想要知道关于我的事，就跟上来，错过这一步，就再也没机会了。”克里斯托弗已经跨出半步走进了小木门，当然这木门也是仿木纹而已，不是真的木头，“如果你不跟上来，我可以是要将神经阻断剂投放进发布会现场了，这里面的门路，我可是熟悉的很。”

又完全说中了我所思考的。加西亚表面上波澜不惊，内心里却咬牙切齿。莫非克里斯托弗其实也是个向导，他可以感知自己所想？加西亚怀疑着又一次去感受对方的精神力，又一次确定，那个红褐色眼睛的男人真的只是个普通人。

在半秒钟内，加西亚开枪了。击晕枪射出不可见的狭长冲击波，克里斯托弗应声倒地。他的身体沿着木门后面向下的混凝土台阶翻滚下去，发出幽深的回声。

他扑上去翻查克里斯托弗的身体，寻找外表或者皮肤下面隐藏的生命体征监测——果然，克里斯托弗身上根本没有这东西。

克里斯托弗必然另有打算。加西亚思考。

加西亚把男人的身体翻了个，撕开他的衣服下摆，两三下捆住对方双手，然后用力往他脸上抽了三巴掌。

克里斯托弗醒来了，迟钝地在地上翻了个身，看看加西亚，又看看长长的向下的台阶。

“这是一条以前修筑的防空通道，已经废弃多时了，通往地下，你打算领路的话，就从这里下去吧。”加西亚冷冷的说。

“你的时间不多了，发布会已经开始了，我的候选人正带着神经阻断剂前往会场呢。”克里斯托弗笑起来，他灰头土脸，但志在必得。

“走快点就可以了。”加西亚一扬脚，克里斯托弗咕噜咕噜地滚下了台阶。

第39章 深入幽暗

人工群岛是新同盟的技术桂冠，七个链状区域相连接的可居住卫星，围成一圈环绕母星的项链，上百层的高楼林立，一面面透出灯光的窗子将大楼四壁照映得在夜间发光，平地和悬浮公路上车流穿梭，流光溢彩。发光二极管装点的假树在夜里熠熠生辉。

它们下方，地下铁，排水管线，防空洞等等陈年设施早在一个多世纪以前就废弃了——太空交战环境中，躲在地下没有太大用途。这部分空间转为被装修成了地下试验场，另一部分则被啮齿类动物当成了繁衍生息的乐园。

加西亚押送着鼻青脸肿的克里斯托弗走下一层一层的台阶，他听到有小爪子互相揉搓的声音，还有湿答答的尾巴在地面上扫动发出的滋滋啦啦声音，生物链最底层的东西总很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