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米特里心里五味杂陈,他难受极了,蠕动着唇瓣,唇角张合着,想斥责,想评判,想说不可能,可是最后所有想说的都从舌尖滑进喉咙,堵塞住一切大开大合的情绪。
“怎么、怎么可以这样——”憋了半天,他只能艰涩而又笨拙地问出来这么一句话。
北域联合的工业卫星上,对外来矿工白天钻下井,黄昏时就死在地下充满毒气和高温的矿坑里——他明明报道过同样残忍的事情,都是生死攸关草菅人命,可他做不到这般冷漠。
“如果你要我偿命,你最好带上一把枪,”加西亚站起身,穿起衣服来。光下,他肌肉蒙上一层薄薄的汗,呈现出古欧洲男性裸体油画上那般朦胧美好的质感。
如果加西亚只是一个钢琴手的话,前一个夜晚的每秒会让德米特里难忘。而绝不是现在这样,刚度过的夜晚让他梗在心头。
加西亚从他身旁走过,德米特里捏紧了拳,“加西亚,为什么你——”
“不要问我为什么是加西亚,不要试图劝我改名换姓,”加西亚侧头,板着脸打断了德米特里,他在引用古时候一出经典戏剧中的典故——世仇的两大家族中的男女彼此相爱后的对白,“我是加西亚·温特波恩,新同盟的高级情报员。”
他们两个人都几乎同时又动用起了精神领域,空气中无声无息一阵波动,像绷紧了弦,又如火与油的对视,一旦沾上,粉身碎骨。
这次不是为了接触或者深入了解,他们形成常人不可见的精神屏障,好像七年前两国的前线上护盾全开等待对手先露出破绽的星舰,彼此谨慎地环绕,炮口微妙地旋转着。
“还是那句话,你可以说自己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可战争时期杀死敌方间谍不犯法,况且,我只是打碎了他的精神屏障而已。”加西亚抬起眼皮,看向厨房,眉眼落了雪般,“那边有红酒开瓶器,开刃餐刀,切菜刀等,你带着你的冰晶级精神力,尽管过去挑。如果你想要报仇,现在可是好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