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计划很好,只是现在说不清,那我们再细谈吧,带上律师一起吃个饭。”
“好啊,再约时间吧,和你见面我一直有空。”安思雨与他并肩出去,正好是午休的时间,附近办公楼的人出来吃饭,不少熟人也认出他们了。白念闻这才明白,安思雨故意约在这里,就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和他和好,事情传出去,也就没什么后悔的余地。
这小子狡猾得很,当朋友就是机灵,当敌人就是狡诈。他苦笑不得,也不得不让步。他原本也是赌气要发泄,如今利字当头,确实没什么再争下去的理由。
第47章
整整两个月,安思雨忙着南方音乐厅的竞标,加班晚了索性不回家。余颂也就抓紧机会在家里折纸钱。按本地习俗,虞诗音是新丧,头三年都要三次祭拜,她就连带着周修达的墓一起去扫了。
他们并不葬在一处,余颂就分两天去。虞诗音的墓碑常年不缺鲜花,是穆信花钱让墓园的人每天送来的,又有虞母定期过来打扫。许多古典乐爱好者都记得她,把纪念品寄到她家,虞母都定期放在墓前。
周修达的坟前就冷清许多,往日除了余颂外,基本是无人祭拜的。可这天她却远远看到周思邈在墓前,似乎是等人。周思邈果然是在等她,解释道:“我联系不上你,想着你早晚回过来,就每天等在这里,已经快一个月了。”
余颂看着他战战兢兢的样子只觉得讽刺,问道:“姜宏的门牙补上了吗?”
“补上了。”
“你是要为他求情吗?那周老师真是沾光了,平日从没见你来。”
“姜宏要打官司,反正我已经把房子卖了帮他赔钱。他确实推了你,是他不对,我说不上话,我另外一件事求你帮忙,下周本地的音乐家协会要开会,要开除我的理事资格。你也参会,能不能帮我说几句话?”
“啊?”
“不是为了钱,这是我一生的尊严。为了钢琴教育,我这辈子都耗在上面。我当了三十年的老师,培养出了四个教授,三个国际大奖获奖者,两个钢琴家。还有数不清的孩子,我改变了他们命运。不能因为我的官司打输了,就磨灭了我所有的努力。我对钢琴的推广是有贡献的。”
“你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周老师病故,姜宏身败名裂,你还是只在乎你自己。”
周思邈是一望可知的困窘,换一件旧衣服,胡子不刮,头发花白,裤子上全是灰。听说财产变卖后,他只能住在出租屋。如果他是为了姜宏求情,余颂尚且觉得是人之常情。可他却只想要一个虚名,余颂是当真觉得他疯了。
“你在坟前说这种话,对得起你儿子吗?”
“他可以原谅的,我不是为了自己找借口,到最后他真的全都原谅了,一直放不下的是你。你他有你继承衣钵,是心满意足的。他的音乐已经有人传承了。余颂,你一直很反对我,觉得害死他的是我,是我逼着他学琴。可是不学琴他也会生病,作为普通人也会死的,还没有你时时刻刻记得他。但其实你也是喜欢音乐的,不喜欢你是走不到这个地步的。没有人逼你,是钢琴改变了你的一生。你现在是举世闻名,不学琴,你就只是个普通上班族。你不能吃了饭再砸锅,说我有错。”
“我对你无话可说,既然这样,一切就让周老师来决定。”余颂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道:“只要三次里面有一次是字,就当是他原谅你,我就帮你说话。”这其实就是当年周修达送给她的那枚硬币,两面都是花。但凡周思邈对儿子都一点了解,都不至于同意。但他急着抓住这救命稻草,并未多想。
余颂丢了两次,是花面朝上。周思邈微微皱眉,似乎有些起疑,余颂干脆把硬币往外一弹,懒得同他多解释,不料周思邈竟飞身去扑,墓园又正好是个斜坡,他竟然摔倒后一路滚了出去。到底是上了年纪的老头子。余颂急忙去看,好在他拍拍灰自己站了起来,额头磕到流血。
他并不在意,只是把硬币还给她,道:“你怎么能骗我呢?我一直很讲规矩的人。”
余颂长叹一口气,道:“是我错,我为什么要和疯子讲道理。你以后不要过来了,不然我给老师扫墓时会难受。”
勉为其难,余颂还是同意帮他说清。在会上,她简单说了在墓园碰上周思邈的事,“他说的也有道理,姜宏的事与他无关,他在教育上也有些用处。主要还是他太偏执了,万一贸然开除他,他一时想不开,反而麻烦。我的建议是要不把他改成顾问,不进领导班子,活动和考级也不用叫他,给他留一点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