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走出来,抓着庭竹的衣袖哭:“不要害皇兄。都是我的错,我偷吃了仙丹才会死的,不是皇兄的错。父皇,不要带走皇兄。”
他也不喜欢黑,可是他来这里就已经很难过很害怕了,为什么要把皇兄也赶来这里呢。明明皇兄待他那样好,瞧见他因为得了父皇的赏赐被其余的皇兄欺负,还会替他把玉环用绢帕包起来。
现在他的玉环还是完整的干净的纤尘不染。皇兄给他包玉环的绢帕却找不到了。
庭竹只听着这哭声。
从殿下一病不起到京城攻破,他还没听到这么多哭声呢。他也没有见过,殿下的矮坟前有这么多柱敬香,见过有这么多人,记得他还只是未冠的少年。
可是记得有什么用呢?
太多人爬过来拽庭竹的衣袖哭求他让他们救他了,庭竹很快便被淹没在那群不甘心的亡魂里,浑身战栗地看着他们小心翼翼地不让白布拖拽到青石板上,看着他们再度跪下来重复擦血止血的动作。
庭竹扶着门框,就有人将那柄锈剑递进来,又有人递进来那张青色的弓。他的笔迹,还有那一旨写了降安民军的圣旨。
他的东西被捧起来小心安置,那圣旨却是被他们打砸摔扯,很快变得泥泞不堪,然而人实在太多,撞到一起的时候,他临写的佛经掉下来。
一展开,转瞬间就成染血的绝笔。
无人再擦血。他们惊恐地发现他没有血流了。手指青白僵硬屈伸着,连白布都黏连在他带血的身躯里。
在云台寺见到澹台衡现身的小沙弥实在没记起来他睁开眼所说的第一个字是什么。但庭竹跪下来,双手掌心紧握着长笛朝上,哭泣垂首,只能想象那个字约摸是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