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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发生了什么, 众人并不知道,只知道他们回到秦将军府时,秦疏还在扶着伤着的秦樟入座,瞧见楚帝和朝臣等人, 也只是收回视线。

楚帝撑着魏骆, 想上前, 被猛地起身的秦樟拦住。他却完全顾不上这僭越之罪,只声音发抖, 咬字艰难:“到底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 告诉朕!”

告诉朕。

这样的话,他问过许多回, 可亡魂不会全让他知道。

他从前介意这隐瞒。可如今才知道,这隐瞒竟然全不是为自己得利。他们只是心照不宣。

只是都毙命于那时,默契知晓生者最好的年华,他们都已错过了, 便默契以为除了自己以外, 没有任何人失去往生之机。

便处处只自己死,盼他人生。

周云:“将军明显知往生境,远走北疆, 是望离开时也不至于使殿下伤心。”她甚至备好了及冠里。

盼他束发戴冠。

都不曾记得自己也该有一份生辰礼。

方相假意背道而驰,临走时还祝他百年后无需她如此费心。她那时是不是在想如何保魂灯不灭。

连理相生,同命同运。

若非亲眼相见,谁能相信?竟有情谊能续至生前死后, 竟有互相惦念者能黄泉奈何下, 不饮忘川亦两心相知也。

楚怎么可能成他之寄托呢?从前百年他们知交可以性命相托, 以后百年他们亦肯为对方摒弃生死界限。

澹台衡说, 我亦视表兄为相父也, 曾经也说,虽念姊,难还也。虞宋为澹台衡奔波千里,方颐为他筹谋百年。

若说生,谁能与他们一般与他们生时就为至交?若说死,谁可如他们在秦之倾覆下竭尽全力为彼此死。

那日风雪高台上,快要被丹毒折磨而死的方颐问澹台衡恨不恨她,然而一句句潜台词都是:我已活不成了,哪怕是为活着恨我,你也得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