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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若是走了,金银赋税,尽归天穹,方括要如何令才破混沌的百姓相信,他们安和,是因为君臣有德,风调雨顺,也是因为气候相得,而非巫蛊作祟呢?

他们要如何破除愚昧,去相信,天子,巫蛊,皆非他们该倚仗之物。他们该倚仗的是自己。

澹台衡病中听闻方颐来看他,强撑着坐起,才咳嗽起身,屏风外隔着的人还未换下一身朱红官袍,眸似点漆,凝望着那屏风。

过了片刻,她嗓音温缓:“子衡好好休息。”

澹台衡手指一动,轻轻掀起帘幕,看见表兄的身姿,一如既往地笔挺冷清,不携任何人间烟火之气,外间滚烫茶水,却已被她饮尽。

放下时,指骨狰狞,极尽隐忍。

堂堂御史,督两广财务,好友身死,竟只能借探望之时一盏热茶聊抒痛悲之意。澹台衡看不清表兄的表情,但自那日后,他从未见过她有如此失态。

哪怕是以死亡计。

方颐说哪怕是遗骨不存,虞宋也要与她争。可许久之前,声名不存的谢家麒麟子,就以鹰犬之身,为她争过一回了。

第60章 第六十章

◎这字与秦厉帝这谥号,都糟透了◎

身为谢家子, 他能以死全节,也该是得偿所愿,然而,然而。

连突兀进入这梦境的叶朝闻都茫然了。置身长街, 夜凉如水, 似乎什么风都吹不动此刻的静谧。

百姓不知是否安乐的寂静夜里, 打更人几声长吟:“禁卫军进,锦衣卫归——”

闭户人家门口更往里缩。

哪怕是这样的夜里, 也有人在宣贯锦衣卫的威名。然而谢知章死时, 虞宋死时,方颐死时, 澹台衡死时,哪有人随着这打更人的一路长吟探探他们的亡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