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清正,虞宋就必须该死,方颐也必须该死。一个澹台衡,算得了什么?
他大口大口地呕出血来,楚帝颤抖着去扶,只看见他苍白冰冷的手,攀着那碑,血染红了遍地的雪,他只想抹去上面的名字。
断指发颤。摩挲碑文。
“叛”字尤重,没几下就被他的血染红,又被纷飞的雪给洗净,又再度被染红。他没了力气,就靠在碑前闭眼。
从始至终,那府前的匾,没有再挂起过。帝家不再是忠勇英烈。
直到风雪埋过了他的衣角,有人路过,道:“这人真奇怪,在叛将府邸面前乞食。”
“那不也是个叛徒,快走快走,让他被饿死。”
澹台衡没有睁开眼睛,他拿断指盖着那个叛字,将史书的污蔑商的污蔑都拿躯体遮了个彻底,直到商亡,没有挪开一步。
“澹台衡。这些年,从来没有人给你立过祠吗?”
自然从未有过。
他如此,她亦然。
她知如何解巫蛊之术,知长生祠可蓄养魂魄,知无执念者早入轮回,不过是因为此朝百姓都这样怨过她恨过她,有此责在,她走不了。
蔚家给她点的海灯并非海灯。
而是一条条如同那傀儡娃娃一般,系着她让她不得解脱的锁链。所以只需一月一盏。
他不让这碑上的字被世人所闻期间,从未有人写过虞宋并非叛将,他并非秦之亡君,左相虽为女子却运筹帷幄,远胜前朝之相。
商君也不敢。
所以,他将可证明这一切的带进了皇陵。商史有异,商君亦有愧也。前后间隔百年,无人可为他们正名。
她怎么能瞑目。
她如何瞑目,身虽死,其恨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