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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于是一抬手,满天的香火重新兴盛。

澹台衡竟还知道他的名姓。

军师的谛听凝望里,澹台衡的身影像是一棵树。是的,树,并非竹。

竹给人的感觉太清弱了,澹台衡虽然病弱清癯,可他始终是块美玉,是个完人。

他不因毁誉死,不因诋斥亡。

他也不要这万千香火,不要这军师为他洗名。他自己不在意自己的昭雪。

他们不知这是因为小石头学着的那一啐,还是因为给他蔽体,却被焚毁的白布。

又或是因为,即便是千秋万岁,楚也不能还他声名。

他只是安静片刻,说:

“作此诗者随公子文回滨时怎会想到,他之所以会在多年后为亡命将士如此痛陈,是因当初他也不愿为君者,非公子文。”

军师瞳孔一颤,心中猛缩,悍然抬首,随后哆哆嗦嗦,几乎不敢靠近,像看鬼怪一样看着被凌迟而死的人。

澹台衡:“公可不必为子嘉书史,洗名。”

澹台衡的眼神那样静,像是看穿军师的胆怯与卑劣,看穿他初登大宝,肯定希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看穿他若是强逼军师,受苦的只会是百姓。

然而天下哪来这样的道理呢?身死之人要为此间万万生民无数次筹谋,活着的人那么多,肯为他昭雪的却没有一个。

哪怕他已经身死,他也不要百年后有人打着秦该是公子衡即位的名义,挑起战火。

“子嘉不做公子文。”

军师牙关发颤,楚帝却推开军师,咬牙厉声喊:“可子嘉你从未想过复国,想过再起战乱不是吗!他们,不,你,是你,你怎可因为这种缘由边如此轻忽你的性命!”

还有这之后百年的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