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檐角留龙,上有凤舞,探出头去,接住鹅毛大雪。

其中台阶纹路,皆超出本朝规制。

是楚帝御朝十数年,也不会享用的奢华祭坛。

但这里有。楚帝便明白,这恐怕是亡秦那昏君所建,建的竟与凤凰台一般无二。

而那上面的人,是澹台衡。

他比楚文灼往日见到的那亡魂还年轻些,模糊断续的眉眼也终于变得清晰,清冷真实。

踏在薄雪上的木屐吱呀声顿住,楚帝抬首望着面前这个活生生的人,眉眼之间本来还带着几分审视,却忽然凝住。

面前的澹台衡依旧散发落雪,玄衣大氅。不同的是,他还只是个少年。

浑身染血,手指几乎断了连理,跪向北方,手持绢帛,玄衣覆雪。

不及弱冠,身形清癯,不显文弱,只觉得他这样轻,这样淡薄的少年,着明显不合身的玄衣,大氅。

这身衣裳甚至都挡不住一身冰雪的压迫,他的脊梁却仍未弯。

他的声音也不是成为亡魂后那样的一阵风。

“亡秦有罪。”

十九岁的少年指骨缝间都是粘稠血腥,绢帛都被浸成深色。

他本该怯弱,颓丧,充满丧国的卑惨,可他和他的声音,却仍然是雪中青竹中依旧直着的一支。

清雅如玉的嗓音每一个字都落在实处,落在他生机之外,落在他身后万民千臣之上,是史书不会记载的,真切活过的瞬息。

“——不及万民。”

这声音这样小,甚至盖不过融雪后的潺潺溪流,又那样平与静,几乎震耳欲聋。

他抬首,血从高台上留下,从玄衣大氅下渗出:“陛下既然承命于天,更该为百姓谋福祉,诉不平。还请安民军入城之后,效仿柳营,不戮贫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