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棺的时候,家族里远房近亲,三代?男人都要?在场。
温絮是家里唯一的女孩。
按照村里的观念,相当于断了香火,由叔叔的儿子代?她?为老太太焚烧黄纸。
温絮抱着胳膊,一身雪白,站在荒凉的土坡上,冷眼旁观那位堂哥跪在棺材前,做她?看不懂的仪式。
就算妹妹考上国内第一学府,出人头地,是光宗耀祖的省状元。
就算堂哥初中没念完就辍了学,打架闹事,是街头巷尾的小流氓。
在落后的山沟里,上不了族谱的妹妹,远比不上一个男孩对家族的重要?性。
“我很?好?奇,”温絮问意识里的少女,“你现在怎么想?”
“……如果?是以前的我,会觉得自己还不够好?,拼命努力,不断鞭策自己优秀,让父母,奶奶,村里的人,对女孩子刮目相看。”
少女顿了一下,柔声说:“但?现在,我不这么想了。”
“我真正该做的,是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些人。”
“身为女孩,我很?骄傲,错的是重男轻女的愚昧思想。”
“就算一个女孩子不够努力,不够优秀,那也没关系。”
“不需要?那么累,精神负担很?重,活在别人的眼光里,考虑别人怎么看我。”
“要?为自己而?活。”
听妹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温絮的表情不可思议,由衷为她?感到高兴。
纵跨大半个中国,不远千里来给重男轻女的老太太奔丧,能听到妹妹这番话也不亏。
温絮想给妹妹鼓个掌:“恭喜你,找到了精神内耗的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