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壁钟的钟摆敲出二十一声清越脆响,钟鸣好似划开寂静的空气,也拉回康敏的思绪。
她优雅地收拢披肩,慢慢起身,任由电视开着,缓步走上二楼。
二楼走廊的尽头有间封存已久的画室。
画室平日都上了锁,一般无人问津,钥匙只在康敏的手里。
陆崇远生前很喜欢来这里,他画画的天分相当出众,曾经立志考取首都美院。
那么聪颖开朗的孩子,只是和陆言琛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就变成太平间冷冰冰的尸体。
残忍的往事于脑海一帧帧闪现,康敏心如刀绞,深吸口气,泪水沿着脸庞滴落浸湿披肩。
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是没有阻止陆崇远亲近陆言琛。
如果早就把陆言琛的身世告诉陆崇远,想必陆崇远也会厌恶至极,哪里还会兄友弟恭?
康敏捂着面庞悔不当初,她素来清高自傲,也不愿意把自己的失败展露在孩子面前。
熟料,便是这一念之差导致了不可挽回的悲剧。
环顾空寂无声的画室,康敏用鸡毛掸子拂去那些攀附在一张张画框表面的灰尘。
现在陆家只知道陆言琛这个出类拔萃的晚辈,哪里还记得陆崇远?
驻足陆崇远经常作画的画板前,康敏定定神,怔怔抬手,缓慢地揭开那方墨绿的绒布。
这般简单的动作,却仿佛耗尽了她满身的力气与决心,比虚脱还难受。
当画纸上的人像映入眼帘,她的双眼像被胶水黏固那幅肖像图,良久都难以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