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你这几日都心神不宁的,是还在想白芷?”紫苎将一盘切好的芒果轻轻放在晏凌手边:“自作孽不可活,白芷想陷害您,您不计前嫌把她留下来,后来白芷自个儿想不开又去勾搭睿王,落得这么个下场也算咎由自取。您别为她难过,不值得。”
晏凌郁卒地蹙眉,这是她最不能谅解萧凤卿的地方,因为他的算计,白芷白白丢了命,还担上了不干不净的污名,偏偏她有口难言。
“别说了,”绿萝小心翼翼观察着晏凌不悦的面色,轻声道:“白芷也挺可怜的,她触怒了皇上,皇上不让她家人收尸,她父母闹到国公夫人那儿,国公夫人对王妃又是一顿冷嘲热讽,奴婢瞧着都替王妃委屈。”
“王妃对白芷仁至义尽了,最后她死的责任却全要王妃承担,这真的很不公平。”绿荞也替晏凌抱不平:“他们自觉受了不白之冤就迁怒王妃,可我们王妃心里的苦又有谁知道?”
耳闻这几个丫头你一言我一语,晏凌烦躁地摁了摁眉心:“都别说了,死者已矣,更何况……白芷就算真有对不起我的地方,也该放下了。绿荞,从我的嫁妆里头匀出一个铺子送给白家,让白芷的弟弟以后就经营那儿吧。”
闻言,其余三人面面相觑,不理解晏凌为什么要做下这种类似理亏从而赔偿的安排。
绿荞冲绿萝使了个眼色,绿萝回神,忙领命。
晏凌苦笑,她以前总觉着钱财名利是粪土,可没料到,她也有用银两抚慰良心的一天。
……
“你打算今夜去回雁峰?”
逸兴居中,沈淑妃正在用兔毫盏点茶,她原本不爱这些风雅事,可是耐不住萧胤喜欢,所以她就特意为他学了。
可惜萧胤那人素来在男女之事上泾渭分明,晓得她的心意之后,见她的次数寥寥无几。
人生在世,总有数之不尽的遗憾说不出口。
萧胤从没喝过她的茶,如今反倒是他儿子喝。
萧凤卿低眸看着沈淑妃碾茶的模样,她表情淡然,意态闲适,手下的每个动作行云流水,十分赏心悦目。
“得趁着萧宜修还没把宝藏完全取出之前拿到璇玑钗还有西秦玉玺。”顿了顿,萧凤卿郑重其事:“母妃,儿臣一定会为您找来璇玑钗。”
沈淑妃伸出纤纤玉指慢条斯理地择水、取火,淡笑一声:“我都一把年纪的人了,活一天算一天,若非当年没有医仙出手,我早就一命呜呼了,能活到现在,也是我赚的。反而是月吟那孩子,她是你未过门的妻子,又因你身中奇毒受尽折磨,你拿到璇玑钗,先给她。”
萧凤卿的目光落在沈淑妃的手上:“儿臣自会救月吟,不过母妃的身体也很紧要,您放心,儿臣会预备妥当的。”
沈淑妃点点头:“你既然心里有数,我就不多说了,免得你心烦,此去凶险,你务必得万分谨慎。”
“对了,你把宝藏的事推给了萧宜修,莫非是希望他做替罪羔羊?”
萧凤卿失笑,摇头道:“儿臣并非这么打算的,左右寻宝之事不能落到晏云裳几人手中,萧鹤笙又对儿臣渐生猜忌,除了太子,他还能托付谁?儿臣也只是做个顺水人情罢了,无论宝藏由谁来挖取,都挡不住儿臣。”
沈淑妃撩起广袖,执起茶盏泼掉了残水:“我知道你武功高强,很多地方对你而言都犹如如无人之境,但是我并不希望你因为那劳什子璇玑钗就把自己置于险地。”
萧凤卿面露感伤,轻叹道:“儿臣这条命都是母妃给的,为母妃涉险又算的了什么?”
沈淑妃挑眉,微微一笑:“你的命,是很多人给的,不单单是我,从北境开始直到来骊京,很多人都在前赴后继地保护你。”
萧凤卿眸光一闪,垂下眼,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儿臣对他们的恩情铭感五内,倘若没有那些人的舍生忘死,儿臣早随父母去了。”
“萧鹤笙发病的时间比我们预想的还要早,他大概做梦都没想到,他最宠爱的女人、最宠信的臣子连同一直潜伏在他眼皮底下的仇家之子都千方百计地想要他死!”沈淑妃的唇角浮现一抹畅快的冷笑,她抬眸瞥向萧凤卿:“君御,看来不用等到明年秋天,最迟明年暮春,你就可以接手大楚的江山。”
萧凤卿眼稍轻掠,脸色平静:“照目前的局势来看,萧鹤笙最多只能活过今冬,黄真人还有单公公给他下的毒相辅相成,无色无味,药石无灵,是春袖亲手配制的。别说是花甲之年的王院使,就算是华佗再世也未必能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