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凤卿故作叹息:“晋商来行刺的时候,朱督主并不知情,或许他也被晋商那厮骗了。”
太子笑笑:“据传晋商刺杀父皇时,他正在母后的宫中与母后对弈,晋商这贼子用心险恶,朱督主自然是不知情的,否则母后也不会吩咐晋商来送药汤。”
这两人不提这一茬还好,一提起来,建文帝立马想到晋商说过晏云裳和朱桓有染,以前没特意留心过,如今回想,朱桓的确是对晏云裳颇为恭敬,他还经常出入晏云裳的未央宫。
晏云裳对此的解释是朱桓学富五车,对国事也略有见解,她宣他作伴,是想请教他如何理政。
建文帝自诩是世上最尊贵的男人,肯定不能也不愿意承认自己被绿了,况且,朱桓不过是净身了的太监,他能同晏皇后做什么?
可宫中……是有太监宫女做对食夫妻的。
再者,他因为身体原因,久未召幸晏云裳侍寝,女子四十岁的年纪恰是如狼似虎……
念头转过,建文帝的脸色倏地一沉。
晏皇后当机立断,急忙起身下跪:“皇上恕罪,是臣妾不该让晋商前往澎德堂,但臣妾事先并不知晋商原来是北境余孽,目下皇上遭此大罪,全怪臣妾一时疏漏,这才陷皇上身临险境。”
她仰着脸,目光殷殷切切,晶莹的泪水迅速盈满眼眶。
见状,睿王也撩袍在晏皇后身边跪下,恳切道:“父皇,晋商是东厂的人,这要怪也该怪朱桓识人不明,竟让穷凶极恶的叛党趁虚而入进了东厂伺机而动,母后一心盼念着父皇的龙体,她哪里能想到晋商图谋不轨?父皇,母后对您一片拳拳之心,您可千万不要再责备她。”
建文帝不辨息怒,他垂下眼眸,耐人寻味地凝视着这双母子,万千头绪都在脑海一闪而过。
晏皇后凄声哀求:“皇上,您若要治臣妾的罪,臣妾也无话可说,只是请皇上万莫怀疑臣妾对您的用心,那可比杀了臣妾还难受。”
萧凤卿冷眼旁观这一幕,嘴角几不可见地弯起一道弧,他扭头,碰上太子幸灾乐祸的视线,萧凤卿戏谑地挑了挑眉,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色。
晏皇后依旧跪在地上低声请罪,娇躯轻颤,语声婉转似莺啼。
建文帝望着晏皇后国色天香的脸庞,暗暗叹了一声,毕竟是自己真心宠爱多年的女人,他也不能凭着那些捕风捉影的闲话就把这二十几年的恩爱日子都抛之脑后。
“起来吧,瞧瞧你,当着孩子们的面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建文帝弯身扶起晏皇后,又叫起了睿王:“朕还没说什么,你们母子倒好,又哭又跪的,闹得多不好看?快把自己收拾干净,愁眉苦脸的,让朕看了就不高兴。”
晏皇后破涕为笑,依偎着建文帝重新坐下,一派小鸟依人的温顺模样,她已年近四十,此番作态不显忸怩反而别有动人风情,看得建文帝心尖一热,原本犀利的眸色略微温软了些。
见此情景,太子暗恼晏云裳只会用美人计迷惑建文帝,萧凤卿却仍是不急不躁,成竹在胸。
恰此时,邢公公来禀:“皇上,朱督主求见。”
听到朱桓的名字,建文帝的眼底掠过一线精光。
晏皇后识趣地站到了床榻边,目色沉沉。
朱桓大踏步进里间,眸子飞快地环顾过四面,他稍稍定神,朗声道:“微臣见过皇上,见过两位娘娘,见过三位皇子。”
建文帝淡淡点头,随意抬了抬手:“起来吧。”
朱桓从容不迫地直起身:“皇上,微臣已经飞鸽传书令属下彻查了东厂,东厂不会再有第二个晋商,还请皇上放心,至于晋商的家眷,微臣业已命东厂的人速速擒拿等候发落。”
太子由衷感叹:“东厂理事的效率可真快,这全都有赖于督主的英明领导,只要东厂有督主坐镇,任凭是何方妖魔鬼怪都只有束手待毙的份儿。”
建文帝掀起眼帘看了一眼朱桓:“晋商是怎么混进东厂的?他在你身边这些年,你都没察觉他有何不对?当初你可是信誓旦旦地向朕保证,北境一脉早就被你斩草除根,连片叶子都没剩,为什么时隔二十一年,又冒出来一个自称是北境遗族的人问朕讨债?”
朱桓不慌不忙:“晋商当年是微臣从荆州带回来的难民,他一家生活艰苦,所以将他送进行宫做了小黄门,微臣也是看他根骨出众,是习武的好苗子,这才动了心思让他进东厂。”
“至于北境遗族……”顿了顿,朱桓正色道:“微臣当年确实将北境烧得寸草不生,数万北境子民也已经向皇上俯首称臣,而但凡与镇北王有关的人,微臣都已一一拔除,晋商那些无的放矢的话,无非是想扰乱皇上的心绪,皇上切莫中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