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晏凌亲眼看见萧凤卿右胳膊上腐烂严重的伤口时,她震惊得半晌都没说话,春袖也被萧凤卿的伤势给吓了一跳,直到听见晏凌的提醒才猝然回神,借助灯烛的照明,她仔细辨认着萧凤卿的筋络,经过一次又一次的反复推敲确认,才敢用无比缓慢的速度动手下刀。
刀刃周而复始刮擦着骨片,不断发出渗人的摩擦声,本来不算大,然而,置身这个险象环生的夜晚,晏凌却觉得格外刺耳,她的生命里不乏和死人打交道的经历,可此刻,她却不敢面对萧凤卿那张死气沉沉的脸,更不敢凝神细听匕首在他骨骼上来回削动的声响。
但晏凌终究是要看着的,不仅看着萧凤卿的脸,时刻注意萧凤卿的气息变化,更得看着春袖手下的动作以及那个惨不忍睹的血洞,她从未发觉时间是如此难捱,甚至比天荒地老还漫长。
化血腐骨散的毒素盘踞在萧凤卿的骨头上浸渗极深,春袖刮出的每一下都慎之又慎,不止是晏凌,即便是春袖都因为刮骨的声音而头皮发麻,额头上的汗水很快就打湿了她的眼睫。
春袖眨眨眼,汗液把眼睛浸泡得又酸又涩,脖颈也胀痛难耐,她忍不住抬起了头,也就在这一瞬间,晕眩感骤然袭上她的脑海,春袖的身体晃了晃,差点栽下床榻。
晏凌眼疾手快地扶住春袖:“你怎么样?”
春袖摇摇头,脸孔漫开土色:“王妃,我没事,只是垂头的姿势太久了,我头晕。”
晏凌抿着唇角:“要不要稍作休息?”
“不必了,我可以的,王爷不能等。”春袖持起小刀继续给萧凤卿刮骨。
也不知是不是麻沸散失效,还是刮骨太过痛苦,萧凤卿逐渐恢复了神志,断断续续的闷哼自薄唇溢出,墨黑的眉峰紧皱到一起,长睫扇动,像是随时都能醒来。
晏凌抬起衣袖给萧凤卿擦拭汗水,虽然感觉别扭,还是尽量柔声道:“我知道你能听得见,不要着急,春袖在给你治伤,会有些痛,你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