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凤卿冷冷一哼:“不见棺材不落泪,阿凌,摆证据吧,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曾一鸣看着萧凤卿愣了愣,他分明记得下午见到萧凤卿的时候,萧凤卿脸上是没有伤痕的,这才小半天没见到人,怎么就挂彩了?
再凝眸细观,伤口是在嘴角处,又青又红,曾一鸣乍然记起自己在国子监无意中看到过的春宫,再悄悄瞟一眼傲质清霜的晏凌,他立马觉得自己真相了……
肯定是宁王想和王妃亲热,王妃心系命案无心夫妻敦伦,是以王爷求欢不成就被王妃给揍了一顿。
那边厢,晏凌轻步走近了夏露。
“玉华公主,你的计划其实谈不上天衣无缝,你的供词漏洞也挺多。”
贺兰谌暂时放下对贺兰徵的怀疑,问:“就算她是玉华,那不在场证明呢?”
晏凌侧过身,唇角微弯:“灯下黑罢了。”
“那日和亲使团来骊京,恰逢地动,所有人都惊慌失措,场面混乱无序,根本无暇顾及使团的动静,之后喜辇中女子的头掉落在无数人眼前,倘若她没穿那一身嫁衣,倘若她的容貌不似玉华公主,那不过就是一具普通的尸体而已。”
曾一鸣点头:“正因为她坐在喜辇里,而且和玉华公主相貌一致,我们理所当然就把她当成了公主,而不是别人。”
晏凌挑挑眉:“所以这就是改颜蛊的作用。”
她锋锐的眸光落在夏露裙下,下颌微抬:“你的脚很秀气,穿尺寸大了半寸的绣鞋,走路会不会不舒服?”
夏露本能地把脚藏进了裙底:“奴婢不懂王妃的意思。”
晏凌笑了笑,语气饱含嘲讽:“那具女尸脚上的绣鞋并不合脚,因为有人强行给她穿上的,绣鞋的丝线沾染了黑麋峰甲壳虫的汁液,曾少卿白日还在黑麋峰搜寻到了大滩血迹,假若跑到黑麋峰又在黑麋峰遇害的人真是玉华公主,那么翌日上喜辇的又是谁?”
夏露的嘴唇蠕动了一下,晏凌却根本不给她狡辩的机会:“你自从出现在大楚的国境第一天起,就一直以体弱多病的形象示人,你说自己水土不服,可若仔细比对,就会发现你不在的同时,也是玉华公主约见睿王清晨叙话的时间。”
夏露低垂着眼:“王妃,您刚说玉华公主是在黑麋峰被害的,可您又说玉华公主与睿王在出嫁那日会面,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晏凌挑眉,面色微沉:“如果本妃没推断错,真正的夏露在抵达大楚当晚就在黑麋峰遇害了,你如愿变成夏露的模样,包括声音也有所改变,夏露代替玉华公主死了,那找谁替代玉华公主私见睿王再上喜辇呢?”
晏凌眸色寒凉:“当然只能由真正的贺兰悠出面了,你是五岁就以神童之名冠盖满京华的人,你懂口技,你贴上人皮面具伪装自己原本的音色去和睿王独处,又串通夏翡装神弄鬼搞出一个子虚乌有的梦境,其目的就是为了把玉华公主的死神魔化。”
随着晏凌犹如身临其境的讲述,夏露强作镇静的心不由得有了起伏。
她攥紧手心,手掌已然渗出一层薄汗:“王妃越说越离谱了,现在还把夏翡给卷进来,有奴婢一个背黑锅的不够,王妃还嫌少吗?”
晏凌语声冷冽:“想要证明你是贺兰悠,本妃有更直截了当的法子,之所以还在和你斡旋,不是在给你自圆其说的机会,而是希望你心服口服。”
夏露咬紧牙关,余光捕捉到李谦面如死灰的神色,她一颗心更是如同油煎。
“你还记不记得白天本妃问过你玉华公主嫁妆的事?你告诉本妃,公主的嫁妆华贵无匹,光脚上那双绣鞋便由一尺千金的芙蓉缎制成。去黑麋峰那晚,事发突然,你来不及重新寻行装,本妃不知道你是怎么诓骗真正的夏露上了山,事后你本来想换另一双绣鞋给夏露,但芙蓉缎做的绣鞋仅此一双,你庆幸绣鞋没有沾染血迹,所以哪怕夏露的脚略大,你还是给她强行套上了。”
夏露……不,现在应该称为贺兰悠。
贺兰悠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记忆不由自主回到了上黑麋峰的那一夜,夏露为什么同意陪她上山?
因为她骗夏露自己要跟李谦私奔,夏露对她一片忠心,她生怕驿馆的人会搜捕到他们的行踪,因此主动提议让她来冒充自己留在闺房,这样也能拖延时间。
西秦有习俗,新嫁娘的绣鞋自穿上就不能脱下来,这样才会和丈夫白头偕老。
她为了迷惑夏露,所以始终没换鞋。
夏露待她赤忱忠诚,然而,她却亲手把夏露送上了死路,直到如今,夏露那双充满疑惑和愤怒的眼都时常浮现在贺兰悠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