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跪着的单公公连忙起身搀扶建文帝。
建文帝垂在身侧的一双手抖个不停,脑海中不可自抑地浮现了一颗满脸刀疤的人头,那头颅的眼睛睁着,无论他怎么抚都抚不拢。
为了不叫后世捕风捉影地质疑他的英明,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他故意做出痛心疾首的姿态,供奉那人的头颅于太庙,尔后焚烧封坛,葬在皇陵外的土坡,甚至连他死去的妻儿都建了牌位。
建文帝自问做得仁至义尽,他问心无愧!
古往今来,皇帝都是孤家寡人,登基后,最大的敌人是手足,杀完手足,最大的敌人就是儿子,历史上,每个皇帝的手都沾满了至亲的血,他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
可这个萧胤,为什么二十年来都不肯放过他?
此前几乎夜夜入梦,如今更是装神弄鬼扰乱民心!
建文帝神色阴冷,低吼:“有朕这个真龙天子在,什么妖魔鬼怪都得给朕退避三尺!立即传朕旨意,封了卧佛寺!”
“皇上,使不得,使不得呀!卧佛寺是太祖出世的地儿,这上百年都是皇家古刹,太祖还专门塑了金佛像,您要封寺庙,且不算那些高僧何去何从,便是百姓也会众说纷纭,届时无知平民妄加揣度,对您也不利。”单公公低声相劝,唇角却几不可见地翘了翘。
建文帝暴躁烦闷的情绪被单公公三言两语给稍稍顺平,他沉吟片刻,紫胀的脸皮终于恢复了些许肉色:“你说的有理,此事需从长计议,朕不可方寸大乱,否则遗祸无穷。”
一个褐衣小内侍弓着肩缩手缩脚地迈进殿,他飞快地瞟了一眼建文帝,显而易见,又是不好的信儿。
建文帝眉心皱得更紧,沉沉吐出一口浊气,抬抬手,寒声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