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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亲亲我。”他听她说这句,探究地看她的脸,冻得红扑扑的,眼睛又闪又亮,神情混着落寞和期待,天真里藏着成熟的底色。他没见过这样的她,像是洞悉了真相仍愿意相信神话。

他试探着贴上她的唇,红艳艳的唇,像湃了井水的樱桃,嘟嘟的,透心凉,咬一口,甜蜜的气息噙了满身满心,他歪着头,鼻尖戳到她脸上,也是冷的。他掀开斗篷把她包进怀里,用一身的热乎气儿暖她。

咸味在唇边滚,他疑惑着睁开眼,看她滚了满脸泪,眼睛一动不动盯着他,眼泪仍沿着泪痕涌出来。

他轻轻亲她的泪,一边温声问:“难过了?嫌朕不让你玩雪?朕不是怕你的孕有事,朕怕你有事,这小东西伤身子。你难受比朕难受还难受,你疼比朕疼更疼。”

她从斗篷里伸出两条胳膊,环着他的脖子,下巴搁在他肩头:“不是为这个。是为了初雪,为了你。我爱的人在初雪这天亲我……”她一直想要初雪这天热烈的吻,就像圣诞节时在槲寄生下跟爱人亲吻一样,人为的神迹,有个人心甘情愿为你做,就会被祝福被庇佑,天地灵气所钟。

“朕,不,我,以后每个初雪,我都亲你。”他用那把好听的声音贴着她的耳朵说。初雪这天,亲她的人,不是天子,是他,一个人,爱她的人。收了她的胳膊,他把她囫囵着搂在怀里,两个人就默坐着,天色一丝一丝暗下去,落了雪,没有傍晚的那抹昏黄,就是一片黑白,由白至黑,窗外攘攘的人,奉了圣旨扫着雪,扑簌簌一片热闹。

坐了一会儿,金花说:“杨庶妃生产不知道怎样,若是小宝宝今日出生,岂不是生在今年初雪?真是个好日子。难为杨庶妃,从昨天到今天,也没个人来报个信儿。”她抠着手指头,“皇额娘照看着,应该顺利的。”

“万岁给想个名儿,叫什么。”她用肩头碰碰他的肩,在他怀里摇摇摆摆,“可惜我不能去,要不可真想看看小娃娃,那么大一点儿,鼻子眼睛都有,小小的,软软的。不敢抱,那我摸摸他也好,还香香的。”

他由着她手舞足蹈,宽身板把她稳稳护在怀里,她脸上还挂着泪,说到小娃娃眉飞色舞,不知想到什么,扁着嘴要哭:“长得还特别像你,就像福全似的,一看就是你的小娃娃,遗传可真神奇。我以前看见福全就想亲他。”

他想起她刚大婚那会儿,见到福全就忍不住伸手,接在怀里先兜着唇亲他的额,像亲娘爱护自己的小娃娃一样。难道不光是为着福全?也是为着他?概因福全是他的儿子,长得同他有几分相似。

那她那时就钟意自己嚒?他一直以为她不钟意自己,至少刚大婚那个夏天,她对自己毫不在意,所以才求他当假夫妻,所以才那么宽宏大量,不争不抢,推推搡搡。她见着福全就想亲他,就算喜欢谈不上,对自己至少有好感?

他的一颗心被她牵着走,揉皱了摊平了,刚心里就涌起浓浓的爱意,如今这感情汹涌起来,他止不住地抖:“所以那会儿,不是我孤独地心仪你?”

作者有话说:

啊,我真是个腻咕土狗。

第142章 壹肆贰

“嗯……”金花沉吟一声, 她没深想过,她不敢想。每回一想到福临,她止不住心里微微地颤, 忆起那些躲躲闪闪,她怕承认自己对他多此一举, 他对她的情意,她起初没想到, 后来不敢信, 一直到后来,她自己陷进去,已然顾不得其他;又怕想起他原本选的乌云珠。若是有一日,他转回他该当的老路……

她只能恋着他, 又避着探究他, 一呼一吸间, 他跟她是好的, 便足够了。把脸藏在他胸上,他追到她耳边,微微的喘息蹭着脸颊,极小声的一句问,在她耳里都变成隆隆的一阵。她躲不过,柔柔点头,脑门磕在他胸上, 挠得他心上一阵躁。他紧紧箍着她的腰,凑到她耳边说:“朕,我, 好像乍见你就倾心于你……”

他还记得头回见, 她吃了口生的子孙饽饽, 画得粉红的脸颊鼓着,黑眼珠转一转,要吐出来又含着,全不在意他正盯着她看。不像静妃那么泼辣,头婚那夜,孟古青咬过生饽饽直接啐在地上;也不像别的嫔妃那么有心计,一言一行都觑着眼睛瞧他,生怕被他看出破绽。独这金花,又娇又憨。

说了这句,又怕她提他弃了她去景仁宫的事,他收了话,低头看她扬起来脸,仍是不妆而黛的眉,粉粉嫩嫩的脸,尖尖的眼角,忽闪着眼睛,问:“因为我美?”

“嗯……”这会儿轮到他沉吟,他没想过。第一眼肯定是因为她漂亮,比孟古青俊,比他记忆里的母亲也美,轻取两个“草原第一美人”,而且没有博尔济吉特家的高颧骨,饱满的鹅蛋脸儿,有更流畅的线条;后来,她满蒙汉语换着说,炫耀似的告诉他,她是个才女;再往后,他怎么就对她离不开,他自己也不敢想,忆不起来是一下情根深种还是慢慢陷进去的,他不敢想,他每想一回便多斟一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