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出的结果,四个选项都没有,他垂眼看着那稿纸上写下的好多个名字,觉得第一遍那三个字写的最好看,于是在打铃收卷前蒙了个A填上去。

好像是自从那一天以后,关醒整个人都沉下来了,他自己没有感觉,只觉得自己变犹豫了,任何决定都开始变得困难,而做出的选择也和以往大相径庭。

吃包子的时候,他还在茄子和土豆之间犹豫很久,然后不再选择往日里必点的土豆,而是尝了茄子。

张云情买饮料,问他要喝什么,看他眼神盯着脉动,正要像往常一样给他买荔枝口味的,关醒却道:“橙汁吧,喝橙汁。”

他的异常连张云情也没能看出来,没有人知道,他身体里正在悄无声息的经历着一场分崩离析。

有时候关醒做题,在极安静的情况下,能听见身体内部发出来的声音,咔嚓咔嚓的,像是什么东西正在断裂,他听闻一场浩劫,等到要低头继续学习时,却看见笔下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落下了半个鹤字。

眼睛不自然的眨眨,飞速用笔抹去,一个丑陋的黑团就印在了干净的纸上,关醒下意识的伸手去摸脖子,那条红线还在。

这几天他摸它的次数多了很多,有时候梦里醒来,手都握在胸口。

关醒将平安扣从脖子上取下来,轻轻放在掌心,莹莹一捧水,他指缝闭的紧,唯恐它流走。

红绳依旧鲜艳,白玉依旧纯洁,就像第一天戴上时那样,关醒在脑海中一帧帧回忆着那天的场景,每个细节都记得,尤其是鹤禅渡,他一直说着平安、平安,想让他平安,一脸担忧又恳切。

关醒深吸一口气,克制自己不要再想下去,然后慌忙掏出手机,对着平安扣拍下唯一一张照片,又看了一会儿,然后翻开抽屉,找到了一个小盒子,把尚带体温的平安扣装了进去。

说好是替他保管的,现在应该时还的时候了。

他没有给鹤禅渡电话,而是发了一条微信,一句简单的话斟酌好久,在屏幕上点点删删打了好久,蓝色的荧光落在关醒低垂的眉眼中,像是在太空流浪的估计航船发出的最后一点光,母星已经不在,而点亮即将耗尽的他,也将成为千万太空垃圾中的一个,永不着陆。

“你现在有空吗?我把平安扣还给你。”

话成功发送了出去,关醒竟然松了一口气,鹤禅渡没有把他拉黑。

在煎熬等待他回信的过程中,关醒想到这几天发生的一切,觉得无比荒谬、怪诞,甚至于他连自己都看不懂了,每每午夜梦回、辗转反侧的时候,关醒都会问自己一个问题。

分开明明是他先提的,如今如愿了,怎么现在会这么、这么的难受呢?

难受到只要看见他的名字,即使是自己写下来的,还是会像烫到一般痛的吸气。

可关醒没有办法,他自虐的感受着对方坐在自己后面发出的浅淡呼吸,听着对方笔尖在纸上移动的声音,然后一遍遍骂着自己。

活该.....

活该.....

等了好久,手机的屏幕都没有再亮起,关醒不想再等下去了,他得把东西赶紧还回去,他不想再无意识的摸它了,他摸它的时候在想他,写他名字的时候在想他,坐在他前面的上课的时候还在想他。

太频繁了,这样下去,他什么事情都干不成了。

关醒穿好衣服,将小盒子用手抱着揣在兜里,出门,去找鹤禅渡。

......

站在鹤禅渡家门口,关醒伸出的手好几次都落下,楼道里的感应灯暗了好久,他在黑暗里站了好久,直到有人从楼梯上下来,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关醒,他才匆匆鼓起几分勇气,抬手轻轻叩了叩门。

三下过去,是许久的宁静,没有人开门,关醒又敲了几下,声音渐大,但门那边,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鹤禅渡没在家吗?

关醒不想放弃,一想到要把这个平安扣原路再拿回去,心中就焦虑,攥着盒子想了好半天,他只能给鹤禅渡打电话。

号码没被拉黑,但那头却是漫长机械的嘟嘟声,没有人接。

关醒彻底没了办法,他泄气的坐在楼梯上,看着无人接听的手机界面,想在这里等等他,或许能撞见鹤禅渡回来呢?

伴随着手机里机械女声的提示,楼道的感应灯又一次灭了,整个空间重新陷入黑暗,那些黑暗不甘寂寞,会移动,它们从门缝钻了进去,同室内的黑暗融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