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灵燃露出了然的神情,她看关醒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在黑暗里迷路的小羊羔,很同情的啧啧道:“他是不是告诉你,那些都是他母亲送给他的.....他母亲早死了,照片都没给他留下了,全被他父亲夺走了。”
连续而来的真相已经碾压的神经断裂,他能做的只有很缓慢的眨眨眼睛:“什么....什么意思....”
鹤灵燃大方的同他解释:“这是我们家族成员的基础病,妄想症,他从8岁后开始妄想自己有个活着的母亲,每年都会给他送礼物,其实啊.....:礼物都是他自己买的....”
“不过等他上初中的时候,我们才发现都被骗过去了,”鹤灵燃挑眉:“我们还以为他有恋母癖,结果他冷漠的很,连他母亲的样子都记不清了,他只是需要母亲这样的一个角色,因为别人有的,他也要有,至于那个人是谁,并不重要。”
关醒在混沌脑海中刨了半天,才找到那时候鹤禅渡站在自己面前的景象,给他介绍书架上礼物的情景,那么轻松、那么温和,神情是那么可惜、怀念,像个思念母亲的儿子。
他演的....可真像啊.....
“你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鹤灵燃看着面前的少年,一小时前那双还剔透灵动如镜般的眼睛,现在已经碎裂的不成样子,里面四散着痛苦、疑虑、惊恐等重重情绪,已在崩溃边缘。
但她没有一点同情的意思,看热闹不嫌事大:“我可以给你看他之前在心理医生哪里治病的视频,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的药应该还在房子里的某个角落落灰吧,这孩子就是这样,总觉得自己没病,唉......”
看了眼手表,鹤灵燃觉得这顿饭吃的差不多了,她起身,披上大衣,望着这一桌的未动盘碟,觉得这家菜做的真不错,色香味俱全。
嗯,下次,她还得来再尝尝....
临走前,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侧身拍了拍关醒的肩膀,弯腰道:“关同学,你确定还要同禅渡在一起吗?毕竟.....他病的可不轻啊!”
*
关醒走在街上,脚不着地、宛如游魂,他低着头,看着地砖上的纹路,左边脑子里回荡这鹤灵燃刚刚说的那些话,右边脑子放映着鹤禅渡一帧帧的笑脸。
他不明白,看着旁边通河里的水,想把头塞到里面,试试能不能想明白。
为什么啊.....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一个过往啊.....
为什么会是这样一个真相啊.....
极度的错乱和崩溃中,关醒竟然有一种自己在做梦的感觉,要不然怎么会这么离谱!
关醒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打的耳朵都嗡嗡的响,但睁眼一看,他还站在街道中,满身都是醋鱼的味道。
飘到小区门口的时候,他是在飘不动了,靠在路灯杆上,但没靠一会儿又蹲了下来。
没办法,他太累了,站不住。
蹲了很久,等耳朵的嗡嗡声消失,他听见裤兜里手机的震动声,急促的声音就像是催命符,挣得他整条腿都麻。
他摸了很久,才从里面掏出手机,只剩下5%的电量了,暗淡的屏幕上堆了十几个未接来电,还有无数条微信。
来电和微信都来自现在打进手机的这个人,就在屏幕上的电剩下4%的时候,他接了起来。
明明是那种不要命的打电话的架势,可是等电话通了,一时间,两头都静默着,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很久之后,那头才传来少年清朗温柔的声音:“珠珠,你去哪里了啊?怎么你不接电话啊?”
鹤禅渡假期开始后就去了英国,他家里人大部分在那里,他要在那里过年。
关醒的嘴像是被黏住了,他撕扯了半天,才张开一条缝:“我.....我去了趟图书馆,一直在看书,没听见....”
他听见那头的鹤禅渡轻轻叹了一口气:“珠珠,我打电话问了,图书馆从昨天就已经闭关休息了...... 别骗我,好吗?”
骗我?
有一瞬间,关醒被包在心里的尖刺全部刺了出来,他想问问电话那头的鹤禅渡,那你呢?你又有和我说实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