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一瞬,太子殿下才艰难的将话说出了口:
“难道只是……曲意逢迎吗?”
崔稚晚本可以用沉默不语,将他的揣测承认下来。
可她却好像从李暻那对深如古井般少有波澜的双瞳中尝出了难过的味道。
“倒也不至于,”
她应道:
“殿下要从世族手中收束皇权,而我要的是,天下寒门不再会像我阿耶阿兄,只要不姓这个清河的「崔」,在朝堂之上,便无路可走。
“所以,你我大概亦能算作某种程度的……殊途同归吧。”
话说出口,太子妃又害怕太子殿下从自己冗长的解释里品到了「不忍心」三个字。
于是,她赶忙再一次将「狠话」撂出:
“李暻,往后,只要是还在这一条路之上,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
“只是既然你我今日已将这层为各自目的遮掩的窗户纸捅破,往后便没有必要再去费心应付彼此了吧。”
“……确实是没什么必要了。”
扣在她脸颊旁的手颓然垂下,讽刺的笑却骤然挂上了眉梢,李暻轻声喟叹道:
“只是若孤不再「应付」你,太子妃恐怕便再也见不到那个让你心心念念追至此地的阿善了。”
崔稚晚的心头一瞬如被针刺。
她知道的,他给她的那个体贴而温润的阿善,从来都不是真实的李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