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知为何,今日的酒就好像掺了水一般,竟勾不出半分醉意,反而让人愈发清醒。
怕自己再坐下去,只会更加口不择言,继而又说出什么后悔此生的话。
崔稚晚闭目吐了一口浊气,再次踉跄着想要起身离开这里,却被李暻单手压住肩膀,另一只手轻轻以指尖从她的左侧脸颊一路抚至鬓发之中。
她当即愣在了原地。
若是崔稚晚没有记错,那里曾经有一道长长的疤痕,恰是当年靖恭坊中,李万隆以马鞭抽在她脸上所致。
他……竟还记得?
不对。
她当时俯趴在地,连抬起头都格外困难。
所以,若只是像她以为的那样匆匆一瞥之下,李暻又怎么可能会如此准确的知晓那道鞭痕的位置?
因这忽如其来的动作,一时之间,崔稚晚竟失去了全部反应。
许多种情绪盘杂,可比起心烦意乱,更让太子殿下难安的,其实是无可奈何。
已知全部后事,再去看当年情景,崔稚晚的指责好似句句皆是对的,以至于他无论如何反驳,都像是在狡辩。
更何况,因他此前的设计,她一早就认定,如今的自己为达目的,满口皆是谎言。
此刻,除了将最简单的真话告诉她,李暻已别无他法。
景隆十年,尚未来得及选定继承者的登施可汗骤然殒命,本就存在着多方势力争斗的突厥当即爆发了内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