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咬在嘴里的叶柄吐掉,而后从内衫贴近心口处的夹袋里掏出一块脂白色玉环,顺手便砸在了所坐的石头上。
据点各处皆因此次劫回的货物陷入咋咋呼呼的热闹中,而那枚小小的玉环便在隐藏其间的一个清脆而微小的声音中,登时碎作了两半。
这番场景若是被太极宫中那个自幼看着晋王长大的孙翁看到,定要「啧啧」数声,而后在心里骂他千百遍「暴殄天物」。
李暕却面不改色的起身,直到在一片混乱中快要接近此次被掳回来的人质时,才露出七分惊诧、三分担忧的模样。
“稚娘!”
崔稚晚皱着眉头,手腕上紧的让人生疼的绳索让她不禁想起十多岁时被李万隆捆住,在靖恭坊马球场拖行的经历。
她咬了咬牙,猜测着今日的危险比之当初将会多上几重,而自己是否能一如往昔逃出险境,就在此时,她竟在这个全然陌生的环境中,忽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崔稚晚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朝她快步而来的分明是一个她全然没有印象之人。
可出于谨慎,她的脸上并未表露出任何疑惑的表情。
“稚娘,你怎么也来了庭州?难道……难道是来寻我的吗?”李暕将双手握在崔稚晚的肩膀上,听上去虽是一副热切口气,实则是在尽可能多的透露自己此前捏造的出来的身世:
“莫非你阿耶不再嫌弃我家道中落,同意如约将你嫁给我了?”
熟悉的长安口音,崔稚晚听起来有几分亲切。
可她回忆再三,还是没能在记忆中找到这个人的脸庞,甚至若非他准确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她几乎以为是对方认错了人。
可从他的眼神来看,显然没有半分「认错」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