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来说,虽此次抄经之事报酬颇丰,可它不容许任何差错,实在万分消耗心神。
于崔稚晚而言,一开始应承下来,也只是因为有李掌柜旧日的恩情压在心头,她真的张不开嘴推脱罢了。
而此前的竭力做好,亦不过是因为既然已经答应,她便要「忠人之事」。
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只要想到太子殿下会看,今日所写的每个字都好像在排着队,从眼前一一飘过。
原本觉得没什么瑕疵的笔法,在极短的时间里,她都捉到了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的写得尚且不够「完美」的地方。
崔稚晚当即下定决心,明天定要劝说李掌柜,让她将此前所抄的那些全部废掉,好好重新来过。
“不对,不对,”那经生敲了敲混乱的脑子,终于又一次找回了重点。
他将眼睛揉了又揉,趁着昏暗的烛光,再三确定眼前的人确实是个女子。
震惊在心头划过,他当即一拍桌案,皱着眉头吼道:
“滑稽,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你竟真是个……
“哼,一个小娘子哪里分得清书法之好坏!这李掌柜是瞎了眼吗,竟然抛弃我的笔墨而甘愿选你?!”
书局的经生几乎全都是郎君,为了日常出入方便,崔稚晚每次皆是着男子装扮前往。
可如今这世道,并没有女子绝不能做经生的说法。
所以,即便有了粗浅的乔装,她却也没有为了掩藏自己的性别多做其他粉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