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崔稚晚时时刻刻不在想尽快见到李暻,好好看看他到底如何了,甚至就在不久前,她还在深叹,在太极宫中的每时每刻,皆是煎熬。
于是,看到他的那一刻,她顾不得什么仪态,像鸟儿渴望归巢一般,脚步匆匆的朝他疾奔而去。
然,走到距离他不过十尺的地方时,崔稚晚的双腿却忽得像被灌上了千万斤的铅水一般沉重。
凝云阁北回廊下的插曲,以及来自李暕的「问候」,在她脑中一刻不停的循环了起来。
往事如缕如丝,终是缠住了她的脚步。
霎时间,崔稚晚竟不知要如何再朝李暻的方向前进哪怕小小的一步。
太阳偏移,向着西沉之处渐行渐远。
日暮前最后一抹耀眼的余晖缓缓滑过檐角,平铺在西池荡漾的水面之上,霎那间的波光粼粼,似有漫天星河坠落在了脚边。
李暻垂眸,好像已经看了很久很久。
久到本来打算同自己的太子妃好好讲讲「为何不让她插手」道理的太子殿下,那副沉在脸上的故作严肃的表情都已经全数散去。
“劳你走这几步,过来慰藉我两句,很难吗?”
李暻将手中剩余的一点鱼食,全数撒进池中,颇有些无奈的说道。
“稚娘……”
好多日不见,他转过身来,原还想着再打趣两句,可所有话却在看到崔稚晚今日的装扮时,悉数堵在了喉间。
太子殿下不仅认得那支属于文德皇后的镶玉鸾鸟花树银钗,更是敏感的察觉出了她的眉眼间许是因妆面的缘故而流露出的那股若有似无的「上官令仪」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