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等了,您看,这就是刚从窖里取出来的货。”
典当铺的掌柜姓尚,添堂二字做名。有堂下多添子孙,多乐多福的寓意。商掌柜刚过不惑之年就完成了这项伟大使命,铺子弄的红红火火的,院子里也是热热闹闹的。
谢我存见着尚添堂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人长得有趣。
尚添堂原本的模样虽被珍馐饕宴滋养的圆润,却也难免挨个风吹日晒的辛苦,一张面皮被吹的皱皱巴巴,唯那双绿豆大的眼睛活跃的很,每次上眼皮碰完下眼皮都要扫出些精明的光来,只用一眼,便能将那琳琅货物大量的一清二楚。可尚掌柜总爱挤着那双唬人的眼睛笑,大笑也好皮笑肉不笑也罢,那嘴角总是咧到一个夸张的弧度,用尽全部的力量来告诉对方他是一个多么满足多么快活的人。
大抵有钱人到一定岁数都会这样开朗罢!谢我存悄悄瞥一眼对面静坐的晏伐檀,不由想出一幅那人镶颗金牙明晃晃的逢人就笑的场景,原本想笑,等那违和的场景真的清晰在眼前的时候,背后一个冷颤打上来。谢我存握紧了手里的团扇,掩住了抿着的嘴巴。
晏伐檀还是笑着对她,甚至弯了眼睛,带了些明艳的味道。谢我存教他盯的有些发慌,心下一个劲跳个不停。她有些别扭的扯扯脸上遮的面纱,有意避开他带笑的目光那人目光带些炽热,她索性垂了脑袋,不去看他。
“晏老板?”
“啊,有劳尚掌柜。尚掌柜的藏品自然是凤毛龙甲,晏某不用过看了。”
晏伐檀回过神,敛了笑容。又对对面的人说
“元吉,搬到府里去。”
“我?”
谢我存看着那几盆快赶上她腿高的盆景,只一眼过去,便能觉出这几盆的分量加起来绝对够一个成年男子受的。她支吾半天,终是认命一般站起身来,步了过去,搬起一盆就要往上提——
“呵呵,不愧是晏老板的家丁,居然这样实诚。”
尚添堂一身膘肉并非摆设,只一提便从谢我存手里拿走了盆景,轻轻松松摆了回去。